这个黑冷的少年,手里握着与他如出一辙的刀,狠狠穿过男人的肩膀,将他死死钉在地面上。

一阵剧痛中,他艰难地抬起手臂,在一片血色朦胧中去掰开周迟的手,可丝毫不见撼动。

那把刀竟然有那样可怖的力道,能入木三分。

“你们眼瞎吗?”阎承海低吼道。

周迟缓缓抬头,血迹喷溅了一脸,正顺着他下巴滴滴答答淌在地面上,他对其余人露出一个堪称温馨的笑:”谁是下一个?“

这一幕似曾相识,可他再也没有那种手脚发凉的惶恐。

竟然无人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人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多年前,他曾经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是一场富家公子哥们再平常不过的一次打猎,他们几个人去了俄罗斯猎场,据说这里有最凶悍的黑熊,能一口咬碎成年人的颅骨,但他们不怕。

年轻人心高气傲,又带了时下最先进的猎枪,就算黑熊冲到他们面前也无所谓。

那天,他们围猎了一只才成年不久的黑熊,子弹精准命中熊的四肢时,他却忽然一阵发寒。

明明他站的最远,可那头黑熊似乎知道是他开的枪,直勾勾又很暴戾地盯着他看。

直至如今,男人才在周迟眼里看到同样的情绪,但他却揣摩出另一层意思。

除了愤恨之外,似乎还有一点悲凉。

周迟重新将视线收拢回来,才突然想起,自己身体里还夹着男人的几把,因为他刚刚全程紧绷着身体,男人早就于他的一拳拳打击中,尝过一次濒临死亡的快感。

他抬了抬臀,股间兀地冒出一股半透明的精液,顺着大腿向下蜿蜒淌下。

“啧。”他恶心的皱了皱眉,把那把刀从男人肩膀处拔下来,还欲下一刀钉进心脏时,刀忽然被人拦下了。

陈嘉行跪在地上,在后方紧紧拥着他,握住那把刀不让他继续向下刺。

“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在发颤。

这一刻,他在想什么呢?

也许是自己从一个农村放牛娃一步步走到如今,也许他的惩罚,早就开始施行了,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周迟一起沉沦进去。

他攥紧那把刀,锋利的刀刃割破掌心,他一直在周迟耳边喃喃道:“你不能因为这件事,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有烟吗?”周迟侧头,嗓音有些干哑。

陈嘉行愣住了。

尽管被他这番惊人的举动震慑得心中惶惶不安,唯恐下一个会落在自己身上,但其中有个男人看着他阎罗一般森冷的侧脸,还是鬼使神差般的伸手递了根烟,还顺带附上了打火机。

“啪嗒-”

小小的火光把周迟苍白的脸映出了一点温馨的颜色,周迟却没碰手边那支烟,只把精巧有分量的打火机把玩在指间。

陈嘉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缩。

但周迟现在其实很平静。

极致的痛苦过后,是心如止水的平静。

他要赌,就要赌一波大的,赌他这条流淌着穷人血液的命,能将这群人全都掀翻下马,赌命运如暴雨,但他绝不会在暴雨里祈求什么人的垂怜。

逃不出没关系,这种地方早该被烧了。

待火光冲向天际时,一切躲藏在阴沟里的腌臜东西都会被迫现出原型,自会有人来这里替我鸣鼓呐喊。

在周围人惊恐的视线里,他轻轻一抛,橙红色的火苗在空中忽明忽暗,悄无声息的落入榻子披的一层雪白色皮毛上。

瞬间,嗤的一声,火光暴起。

陈嘉行闭上眼睛,再一睁眼,恰好与周迟的目光撞上。

这一眼,如有万钧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