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有自知之明,不会妄想这种东西。

但他实在厌恶陈嘉行那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的惺惺姿态,像对待掌中鸟雀似的高高在上的向他施舍些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以此来博欢心。

周迟又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一旦在什么人面前吃了苦头,就要将那人狠狠踩在脚底下,方能缓解心里野兽一般躁动不安的心情。

倏然,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像是被什么东西魇着了,哑着声音朝外仓皇的喊了一声:“周迟!”

声音颇为干哑凄惨,像是饱含了许多苦楚,听着便十分难过。

床边坐着的周迟尚在脑子里细细盘算后期的计划,突然被喊了名字,心里一揪,生怕这人当着祁斯贤的面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他率先一步握住了祁阔垂在床沿的手,眉目难得温和了一些,全然不似平常对祁阔那副冷言冷语的烦躁模样,很是关怀的问了一句:“口渴吗?”

祁阔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他愣了好半晌,在周迟都不耐烦的把水杯放下时吗,他眼里两行清泪唰的流了下来,周迟额角的青筋狠狠一跳。

身边还有祁斯贤在,他只希望这蠢货别嘴里冒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

祁阔迷迷瞪瞪想,还好,还好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想也不想的就要伸手搂住周迟身体狠狠吸一口香味,可浑身的剧痛又给他打回了现实。

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委屈的、埋怨的、拖着长长的哭腔大喊了一声:“周迟,我做了个大噩梦。”

“我梦见你当我小婶婶了,我都成你们的小三了,天底下哪有这样荒唐的事儿!”

他一醒来,就聒噪的要命。

气氛静谧了一分钟,门口那道素黑色身影似乎再也听不了,再也呆不下去,就一语不发,冷冷的转身立开,甩上门的声音特别大。

......

“祁阔,你是被车撞坏脑子了吗?”周迟压着胸前的愠怒问他。

祁阔心里舒坦了很多,这一遭生死抢救下来,他也忘了许多和周迟之间的龊语,看着眼前这张好看的不像话的脸蛋,他就忍不住想笑出声。

他想,他这回要和周迟痛痛快快的重新开始,他要追求周迟,也应了那晚他开口说出的“如果能活下去,要重新给周迟准备一份成人礼,送给从小到大的周迟。”

祁阔忽然觉得生活满怀希望,除了身子骨有些疼,但这也不要紧,他年轻力壮,恢复的肯定很快。

他不笑不打紧,一笑,嘴角就是撕裂一般的痛苦。

后知后觉,他终于伸手摸了摸自己右边半张脸,纱布从眉尾到嘴角严严实实的裹住了,不用照镜子,他都能感受到颊侧传来的剧烈痛感。

是他刚刚快乐的太得意忘形了,忽略掉了这点异常。

他脸上被划了一道很长的疤,大概也是毁容了。

周迟目光定定看着他,眉头微蹙,只有那么一瞬间的面部表情变化,淡淡道:“祁阔,你的遭遇我感到很遗憾。”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把他们之间撇的干干净净。

往进那双淡漠的眼睛里,祁阔突然觉得浑身止不住的发冷,像是回到那天下午出了车祸被撞进围栏里,浑身渗进骨髓里的冷和疼,丝丝缕缕纠缠着他。

怎么能疼成这样。

他想说,周迟,我好冷,我们抱抱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现在太丑了,丑的没法见人,却又想去看周迟的表情,就慢吞吞的拧出一个很滑稽的姿势,侧着那半边完好的脸瞄了一眼周迟。

“周迟,现在国内医疗技术这么好,肯定能把疤痕全部祛除,你相信吗?”祁阔竭力把所有莫名难言的情绪吞进肚子里,露出纱布外的眼睛红透了,嗓子都在作痛,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