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懒得解释,随口应道:“你就当是吧,我冲动鲁莽,打人不计后果。”
手腕上的力道一下收紧,只听季瑾宁说:“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你又知道我不是,我不是还打过你吗?”池牧嘟囔着,态度已经软化了下来。
季瑾宁静静地凝望着他,“你脾气好,被惹急了才会发火。”
“切~”池牧抽回了手,侧头躲开了他的目光,“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季瑾宁捉回他的手,继续为他涂药,“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打人了吗?”
池牧不太会应付温和的季瑾宁,不得不把经过和盘托出。季瑾宁听完也没评价他对错,只冷冷地说知道了,我会处理。
“你处理个屁啊,这是我自己的事。”池牧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里犯懒,大概是吃得太饱,水果太甜,沙发太软,灯光太黄,药膏太凉,他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我打赵辉是为了苏雨,但也不全是,最主要是我讨厌对女人造黄谣。”
这会让他想起他姐方胜男。方胜男生于经济不发达的小镇,爸妈死得早,奶奶也在她刚刚成年的时候去世,她出去打了几年工,攒了些钱回到镇子里开了个小铺子,虽然她娘家无人,但她生得漂亮,又年轻,上门提亲的媒人却不少。若是她看上了哪个良人,嫁了过去,生一两个大胖小子,这一生虽不富足,但也该安稳渡过。
可她偏偏在一天早上在小河里捡了个坐澡盆子飘下来的男婴,男婴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哭,只知道对她咧嘴笑。邻居八卦,都到她的小卖部看热闹,七嘴八舌的劝她还是把婴儿扔回河里,男娃多值钱啊,买都买不来,指不定这个男娃有什么毛病才会被父母扔掉。
方胜男默默地为男婴兑奶粉,虽然没有应声,心里却是有了主意,下午就带着男婴搭运砖车去了县城医院,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告诉邻居这男婴她决定养了。
邻居知道她心善,又劝她舍不得扔回河里,干脆卖了吧,卖给缺男娃的家庭给他寻一个好人家,你也能挣一笔嫁妆。方胜男还是不肯,只说这娃是她捡的,她要负责到底。
那个时候户籍管理不严,方胜男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把他登记到了自己的户口里当她的弟弟,名字却不跟她姓,她让男婴在字典里自己抓阄,抓出了池牧两个字。
一个年轻的单身女性带一个男娃,意味着再也无法嫁人。而且即使有人看到池牧是她从河边抱回来的,还是避免不了风言风语,慢慢的,池牧四五岁的时候就有人挑拨他,说方胜男不是他姐,是他妈,他是方胜男在外面和男人生的野种。
四五岁的孩子还不知事,就流着鼻涕哭哭啼啼地跑回去问方胜男是不是真的。好事者跟在他身后哈哈大笑,方胜男单手抱起池牧,听他结结巴巴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抄起铺子里在卖的脸盆回后面接了一盆水,向铺子外的好事者泼了过去,然后叉着腰把这些癞蛤蟆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个没嫁人的漂亮姑娘把一个男孩养大有太多的不便,方胜男不得不变得泼辣粗俗,谁敢当着池牧的面说闲话,她就去那人家里骂上几个小时,但她又不会解释,只会告诉池牧别听那些人八卦,她就是他姐,不准想些有的没的。
然而闲话并不会停止,当池牧渐渐出落得英俊挺拔时,他又从方胜男的野种被传成了方胜男养的男宠,怎么下流怎么来。池牧已经不是只会流鼻涕的小屁孩,他长得比同龄人都高,被他抓到说闲话的,他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方胜男也只会递给他一瓶可乐,让他收着点力气,打痛就行不要打伤人,免得吃官司,要是对方家长要赔钱,方胜男也会潇洒地甩出一叠钞票替池牧收尾。
就这么在方胜男的放养之下,池牧居然还考了出去,成为了知名大学的大学生,那些说她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