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信我,是我的福分。”
不久之前,相似的对话,同样发生过在她身上。泺閣只不过,现在,她是听的人,那时,她是说的人。
听的人是霍玥。
但这一点联想带来的刺痛,在回到堂屋看见楚王时,就在青雀心中自己消解了。
还不到她的女儿暴露于人前的那一日,她就不能确定那时自己是生是死,倒敢把自己比作霍玥。
霍玥会被当作礼物送给天家权贵,惊忧自己已经怀了“新主人”仇家的孩子,恐怕命不久矣,只能数着时辰过活吗?
“殿下。”
青雀坐在同样换过一身衣衫的楚王身边。
“嗯。”
虽然洗过澡,也冷敷了眼睛,可她眼下还是有些微红晕未消,一双眼睛里也仍有朦胧的水汽。
多看了她几眼,楚王蓦地移开视线,手便伸向了酒杯。
不过,最后,他也只轻抿了一口,便克制地放下。
这个夜晚依然没有太多交谈。
用过晚饭,青雀没能忍住迟来的激动,将户帖和房契看了又看。
“永宁坊雁巷自西第二所”,共是前后两进院落,内外二十一间房屋,写得清清楚楚。
若是阿娘和逾白今后真能脱离奴籍住在这,不必再受人驱使,更不会被强迫做哪个“公子郎君”的妾,该有多好!
她好想见见她们。
活着,活下去,见见她们。
二更了。
侍女们悄然退出,卧房里又只有青雀和楚王。
收整心情,坐在床边,青雀以为她会迎来一夜的欢爱。
可楚王站在她身前,只是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脸。
“睡吧。”他的脸在暗处,神色是有些暧昧的冷硬,“今日不累吗。”
“其实……不累。”
青雀抿一抿唇,只觉得才涂上的唇脂又已有些干涩,于是,她舔了舔下唇:“殿下……”
她没能说完。
楚王的指腹按在了她舔过的那一小块濡湿上,向下一捻:“不勉强。”
他轻声一笑或许那是笑:“明日……”
片刻之后。
青雀缩进被子里,感觉到两颊格外的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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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缠绵了两三日的春雨,让天气倏然转凉。
在这样雾一般时断时续的细雨里,风筝自然是放不成了。雨中的花木虽别有一番风姿,却赏过半日,便觉寒凉侵面。尤其生育过的张孺人,受不得凉,不过一个多时辰,便遗憾告辞,回了房中。
又两日,永春堂的三人相继来了月事,不再约青雀出门。
青雀去看了她们一次,见到了咿咿呀呀正学读书的大郎。
这孩子生得清秀可爱,穿着碧蓝的袍子,身上、手上、脸上都打理得干净,不见一点儿两三岁孩子惯常跑来滚去沾染的污渍。他被教养得懂事知礼,问了声“娘子好”,就安静在旁站着,接了礼物道谢,也不急玩耍,一双眼睛乌溜溜的,专等母亲发话再动。
看见别人的孩子,青雀难免又想起自己的孩子。
想起她从出生就被抱离了身边,没能自己抚养的两个孩子。
女儿应已在她腹中了,那,儿子呢。
那个为追他姐姐,才十三岁,就被霍玥和宋檀打断了腿的孩子她一直避免去想他。
“不过寻常歇息几天,倒劳妹妹来看我们,又破费送他东西。”张孺人亲热挽着青雀坐,命大郎,“回房去玩吧,小心不许把人家的心意跌坏了。”
得了母亲的话,大郎拿着礼物,再次道谢,一溜烟就跑出了堂屋。
张孺人和薛娘子乔娘子都含笑看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