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了几圈,张岫心满意足脱了袍子,仔细叠好收起来,满脸是笑地问:“你上回穿别人专给你做的衣裳,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咽下瓜子仁,罗清开始往他脸上吐皮,“每天!”
他抖了抖自己的袍子:“这都是针线上的人专给我做的,想要几件有几件!”
“啧啧啧啧。”张岫利落地躲开几次瓜子皮,自己也抓了一把开始嗑,“看你这嘴脸。”
他笑:“你这就是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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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岫派去的小内侍就住在了永宁坊。
又两日,李家果然换过几个管家嬷嬷又来送了一次拜帖。
上次的人其实态度算是客气,并无倨傲失礼之处,只是不愿无功而返,被送走的时候,便显出了明显的不情愿。
这次的几个人,比上次的还更客气、恭敬十倍。但两个小内侍接待了她们,言语密不透风,根本没叫她们见到华芳年和江逾白的面,很快就又把人送了出去。
那之后,不知是两次拒绝让李家明白了江家的决心,还是李家夫人不敢再和楚王府的人纠缠,他们没再派人过来。
二月的第一天,青雀同母亲妹妹和几个朋友出城。
张孺人终究没参加这次踏春,她并不强求。
在田庄七日,逾白看过几个人选,一时还不能做出决定,她也并不心急。
二月底,黄恭人离京时,青雀收到了楚王的回信。
他写:
“下一年元宵在京,必与你一同看灯”。
青雀含着笑,把这封简短,但事事有回应的信看过了一遍又一遍,收在她专门放他回信的匣子里。
她每半个月写一封信。从这封回信之后,每半个月,也会再收到一次回信。
天气暖了,潮湿了,热起来了。
初夏的天气还不算炎热。日光安静照在云起堂的庭院里,柳莹的翻书声轻缓响在细碎的树荫下,响在青雀身边。
青雀手里也正握着一卷书。她和阿莹一处作伴,女儿正在卧房里安睡。侍女们有的也正看书,有的正做针线。两名医女聚在廊下挑拣药材,前院的几个女护卫有的在活动筋骨,有的只在发呆。
但在这样静好的时光里,她自己的心却不算安宁。
昨日,季长史派人来说,楚王已于三月末从辽东出发,转奔西陲。边关不宁,他应会直道西疆,不在京中停留。
听到这个消息,她只先为这次不能见他遗憾了一瞬,随即,便想到了另一个人。
她上一世的孩子。上一世的第二个孩子。上一世,她在景和二十六年今年的六月怀上了他。
那个和他姐姐一样,会拿自己积攒的月例给她买书、买纸笔颜料,悄悄送来,让她消闲的孩子。
那个舍不得姐姐和亲,年仅十三岁,无力阻止,只能追出去,却被霍玥和宋檀追回来,打断了双腿的孩子。
他或许,不会再次来到她身边。
【作者有话说】
来啦!
85 · 失控
青雀发呆了一整天。
她没看进去书,也没练琴。停了每天固定的射箭习武,也没听侍女们的建议,去校场骑马放松放松,吹吹风。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劲。不仅是心情不对劲,而是……太明显了。明显到会让身边的人不能忽视她的异常,猜测她究竟是为什么心绪不好。
但她没有控制这份异常,而是放任自己放空了下去。
现在,云起堂算是她的家了……至少,是她能安心发呆的地方。
而不放空,她就会更忍不住细想那个孩子。想他才十三岁就死了母亲,还遭了生父和嫡母的厌弃,将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