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石砖浸透她身上单薄的里衣。坐下去的那一瞬,不能出口的疼被放大,让她不由自主皱紧了眉,咬住了牙关。
手脚都似没了知觉。
小丫鬟们费力搀扶她到床边。她也终于有了精神,认出这两个小丫鬟,正是青雀姐姐还在这里时,服侍她的人。
“文竹?”她问,“碧兰?”
“姑娘!”两人忙应,“姑娘有什么吩咐?”
凌霄忍不住想起青雀姐姐,忍不住开了口问:“青……姐姐,江……江夫人,还在的时候,你们……她,她也难受吗?二公子走了,她都怎么办?”
她说得颠三倒四、磕磕绊绊,文竹和碧兰却都听得明白。
互相看了看,她们低声说:“那位姑娘,从来不说难受……和我们,也不说的。”
凌霄看着她们,不得不信她们没说谎。
青雀姐姐,也和她一样忍得艰难,而且,青雀姐姐还是不愿意的……她都不知道二公子私下是这样对她原来,二公子竟是这样对她她都不知道!她还羡慕青雀姐姐!她还不解青雀姐姐为什么每日都不快,为什么明明与二公子夜夜欢好,却还是对二公子没有一丝情意。她以为,就算当着娘子,二公子对侍妾不假辞色,私底下,总还是没那么冷的
骤然地,凌霄发出一声呜咽。
不敢叫门外听见,她将脸死死地捂住,将眼泪全部闷在了手中,咽回了肚子里。
她满口苦涩,却不能再对人说一个字。
连青雀那样的谨慎,那样和娘子的情分,那样对公子的冷淡,都惹得娘子吃醋忌惮,娘子认定她对公子有情,她是自己愿意做妾的,公子又竟是对侍妾这般没心粗糙……她的将来……
她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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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离京的第六天,青雀到永宁坊,终于将张岫列的名单递给了江逾白亲自看。
柳莹也在同日归省,回柳家小坐。
李侧妃的娘家远在山东,自然不能归省。她还病着,连日又是低烧,别说静雅堂的院门,就是自己卧房的门都出不得半步。
永春堂的三人,却是没有娘家能归省。
云起堂和瑶光堂回家去自在了,大郎又被罗公公接去和二郎玩,她们也不闲着,三人一起到花园里赏新开的红梅。
说着闲话,不免就又说到孩子身上。
宫中的旨意虽还没下,昨日青雀已将楚王给孩子们取的名字透露给了她们。
张孺人念了整整一夜。
“承敦,承敦。”看着红梅花蕊,她又念着,便笑,“这回,你们一定不说我糊涂:我看,承敦这名字,虽然是不及‘承光’的寓意最好,也是殿下对大郎的期盼了。”
“是啊。”薛娘子笑道,“况且,也比二郎的名字好。‘承忻’,”她说,“殿下想启发二郎什么,让他明白什么呢?”
不约而同地,三人一起看向了静雅堂。
张孺人脸上,是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笑。
母亲的身份再不一样,“大郎”就是“大郎”。
……
江逾白正看着姐姐笑。
她手中还拿着备选夫婿的名单,这笑里稍有两分羞涩,但更多的是好笑:“你就为我选什么丈夫愁了这些天!”
“那不然呢!”青雀嗔她,“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楚王初六日离京,她不好楚王才走就出府,所以等了几日才来,这事一拖,难免又多想了些。
“那有什么愁的。”江逾白笑,“我选好了,你不用愁了。”
她道:“我就只嫁楚王身边最有本事,将来最有希望封侯拜将的那个。”
青雀心里一震,华芳年更被小女儿两句话说得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