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亲兄弟姊妹,也未必人人性情相同呀。”青雀便笑说,“像我和妹妹,还有阿莹和她家的三娘,都是亲姊妹,还是同母的,柳三娘便比阿莹话多十倍,我妹妹也从小就比我更爱说。话多话少,大郎和二郎也都是好孩子。”

楚王听着,半晌无言。

他一路似在沉思,一直行到看得见云起堂的灯光,才再次轻声开口:“常听你唤柳氏‘阿莹’。你与她,如今极好?”

恰是一阵烈风吹过,险些将青雀的雪帽吹落。

冷意侵体,她忙侧过身,想避开这阵风,楚王的动作却比她快,向前一步,揽过她肩,用黑狐皮斗篷将她整个人严密遮住。

寒风吹不到她了。

但那一阵风,也足够让青雀的醉意彻底清醒。

这还是入府之后,楚王第二次直接向她问后宅里的其他人直接问她与其他妃妾的相处。

但第一次,她才入府那天,楚王问及张孺人,是因张孺人是他派来,听他之命陪伴她的。

这次又是为什么?

是为二郎的去处吗?

还是,为阿莹自己?

今日无月,繁星不明。还有十几丈就到云起堂了,灯光似已近在咫尺。在这浓深的黑夜里,仆从手中的灯笼不足以照亮四周,矗立在黑暗中的云起堂,便似一座正在发光的巨大灯火。

“阿莹是……”

笑了几声,靠在楚王肩头,青雀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对他说:“人如其名,她是在任何地方,都能莹然照亮自己的人。”

摒除杂念,她只说出自己内心最真的想法:“她愿意同我交好,是我之幸。”

默默地,楚王从肩上扶起了她,与她相视。

云起堂的灯光毫无遗漏映在她眼中,她也似能照亮自己、照亮旁人的灿然灯火。

看着这双净澈通明的眼睛,楚王最终改了主意。

……

新年的第二天,楚王亦是凌晨即起,不到五更结束,便已出府,往京郊军营去犒赏将士。

直到天光放明,青雀才慢悠悠用过早饭。

楚王府没有王妃,所有妃妾都不必早起请安。今天正月初二,按例是妃妾家人可以入府探望的日子,眷属进府,当然也不必额外再到宁德殿多行一次礼。

按楚王的叮嘱,青雀果然留阿娘和逾白用过晚饭,才叫人送回去。

楚王一时不回,她便往瑶光堂来和柳莹说话。

“正好你来了。”柳莹把一页纸递给她,“这是我阿爹阿娘挑出来的,几家男子本人不错,与三娘相配的人家。”

她一叹:“我看自己的妹妹,自然是千好万好,天下只有配不上她的,没有她配不上的。但毕竟是因殿下,才有这么多人来求娶柳家的女儿。所以想请你替我问一问殿下,这几家里有没有不妥的,我们就先回了他们,只看别家。”

接过名单,青雀看见从上到下,分别是京兆府丞的第三子,吏部郎中的次子,大理寺主事的幼弟,刑部侍郎的第四子,还有工部侍郎家的第五个孙子。

其中官位最高的,自然是刑部侍郎与工部侍郎,居从三品。京兆府丞正四品,吏部郎中正五品,独有大理寺主事与柳父的官阶相同,是正六品。

“这些人里,王府丞和蒋郎中是我父亲的同年,两家的孩子从小见过。”柳莹简单说着,“刘主事的幼弟格外出息,去年十六岁,已经进了学。鲁侍郎的第四子是天性不爱读书,但人生得好,鲁家又家业颇丰,夫人的嫁妆也厚,将来少不了他一辈子富足安闲,三娘过去,不说大富大贵,倒不会吃苦。乔侍郎的孙子同他差不多。”

她笑道:“叫三娘高嫁,就是高门里人多、规矩大,但衣食不愁,小夫妻不用操心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