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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前殿。

送走天使,季准回到书房,仍在诸人之末落座。但上首的定国公、长兴侯、戚侍郎等人,从他入殿开始,脑袋就一直随着他转。七八个人的头,齐刷刷地动,像是西凉河畔随风转动的芦苇。

这些人大多是久经沙场的武将,最年长的长兴侯已过半百,几乎是季准的父辈,他的次子因是殿下的伴读,也的确和季准同辈。

被这么多功臣老将盯着,他苦笑一声,求助地看向殿下。

楚王便敲了敲交椅扶手:“回神了。”

又有一半脑袋齐齐看向楚王。

楚王目光扫过这三四个人,心中生出些无奈。

“殿下!”片刻,长兴侯果然问了,“老臣斗胆:原来前日给殿下添了女儿的这位夫人,便是宋家送给殿下的人?”

“是她。”楚王没必要否认。

“她虽是宋家出身,却并非宋家之人。只是我的孺人。”

简短解释一句,他不欲再令部下多问,命戚侍郎:“汝霖,你继续说辽东。”

“是!”戚侍郎忙应。

长兴侯、定国公等人对视一眼,也且不再纠结殿下的内宅私事,且专心听戚侍郎说东夏残党在辽东的异动。

……

王府前殿的小会,直到晚宴后才散。

因明日便是休沐,休沐之后,又是连续七日的冬至长假,更加之时隔近两年,终于看到殿下重整精神,有了从前的一半心气,诸人心中越发高兴,不免都多饮了几壶酒,席散,被侍从们扶的扶、抱的抱,送上马车回家。

长兴侯与定国公顺路,挣扎着先上了定国公的车。

“咱俩说说话,说说话。”长兴侯推直定国公,就笑,“我可看见了,除了殿下敬的,你根本没喝几口,都是装的!”

“就你眼睛贼!”睁开一只眼睛,定国公轻哼,“夫人叫我养身,我不敢不从倒是你,想说殿下的新孺人?”

“是这事。”长兴侯一叹。

定国公便把第二只眼睛也睁开,等着他说。

“殿下说,江孺人”说出这个“江”字,长兴侯又叹了一声,“不是宋家的人,我当然是信殿下。可殿下对这位新夫人,好像也尤其的用心。你看,这才一更,殿下就说散了,只怕就是为了回去陪着人。上回的姜侧妃,让殿下一怒杀了太后的侄孙女,幸是那宋妃罪有应得,陛下也没因这事对殿下减了恩宠。这回的江孺人,又”

“自古英雄爱美人啊。”定国公幽幽地说。

“殿下又才这个年纪,二十二,难道叫他断绝情爱,和你我似的老朽枯木?”说着,他嘲笑起长兴侯,“你二十八的时候,还从长林带花给嫂夫人呢!哎呦呦”

“你不也是一样!”长兴侯笑骂,“是谁为弟妹的一句话,连我的酒都不喝?老东西!”

殿下的新爱,终究还只是孺人,又是有了她之后,殿下才重回朝廷,重执刀枪,如此说来,便是她有功。长兴侯和定国公私下忧心了两句,也且把这事揭过。

殿下的内宅,也实轮不到他们过多置喙。

感觉自己醒了五分酒,长兴侯跳下安国公的马车,不上自己家的车,只不服老地上马回家。

……

楚王已沐浴完毕,洗去一身酒气。

还不到二更,青雀应还没睡。

将香囊放入中衣,以免污损,披上外袍,他将出卧房前,李嬷嬷走了进来。

她笑问:“殿下是要去见孺人?”

“是。”楚王问,“什么事?”

“正是孺人的事。”李嬷嬷笑道,“我猜,殿下或许是没想到,所以我同殿下说一句:孺人在月子里不能随心沐浴、沐发,仪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