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人……”身体向后退了退,冯女史笑道,“未有宠幸便得封了名位,也能算是有福之人。”
教导了袁孺人半个月,她还是料不到,她竟会这么想。
可这话实不好答,她只能尽力直白些:“但孺人得以晋封,是因宋妃。宋妃已获罪被废,孺人必得更加修身慎行,才能保全这份福气。”
“我知道!”袁珍珍忙说,“殿下和娘娘让女史教我规矩,我会认真学的。”
不知她这算不算是听懂了,但也没说错什么,冯女史便轻轻点头。
这份“肯定”,和半个月来,冯女史严厉而不苛刻的态度,都给了袁珍珍鼓励。
拽了拽手指,她凑上前,低声问:“那,那江娘子有孕到现在,殿下还未给她请封,是”
无言看了她片刻,冯女史再次将身体向后仰,站起身,面上已不带一丝笑:“袁孺人,这些天教你的规矩,恐怕你有些忘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不论是背后议论其他妃妾,还是妄自揣测殿下的心意,都非孺人当为。今日课后,晚饭之前,孺人再将《女诫》《妇行》一篇抄写一遍,讲给我听吧。”
《妇行》一篇不过二百余字,抄写并讲述,至多用上半个时辰。但这是额外加的惩处,并非日常的功课,直到冯女史满意前,袁珍珍今日都不能用晚饭,也不能歇息。
而牵涉到晚饭,她被罚的事就不仅是静雅堂内的人知道,厨上也会得知。而厨上都知道了,差不多就是全府的人都会知道。
她立刻就垂了头,原本就红着的脸更加发热发涨。
冯女史话还未完:“且即便尚无名位,江娘子惠妊在身,便更是有福之人。真正的有福之人,是不差这一时一刻的虚名的。”
“时辰到了。”她示意侍女扶起袁孺人,“今日不讲新课,将前几日学的朝贺参拜之仪,重新再练一日。”
袁珍珍忍着泪。
她虽是小户出身,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因自幼家里小有余钱,不缺吃穿,她又从小生得格外好,受爹娘和祖父祖母疼宠,从来没做过稍重的活计,在家里做过的最累的事,也就是十三四岁那两年,被拘在屋里做针线。可就算是那两年,她针线做的好不好,爹娘也都不说她,只是怕她生得太惹眼招祸,找个借口把她拘起来,不让她见外人罢了。
才进王府的时候,宋妃也让人教过她规矩。那时,看着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想着殿下的脸,虽然累,她也咬牙忍着。后来没一个月,宋妃就不怎么管她,规矩也不用学了。
从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两年。在王府里住熟了,新衣料新首饰,玛瑙珊瑚珠玉摆设,以前再稀罕的东西,月月年年都有,她也看得惯了。殿下总不见她,还又让人教她规矩,这回的累,可怎么忍!
这个冯女史,又比宋妃的人还严格几倍呢!
一个走神,袁珍珍的动作就错了一寸。冯女史让她停,重新再来。
反复的重来、重来、重来,袁珍珍手脚都酸,膝盖也疼,眼圈也红了又红。
但冯女史的态度就如同王府的外墙,平坦厚重,半日下来,也不见一点变化。
到正午,她让袁珍珍用饭、歇息,也未见任何教累了、烦了的不耐。
更没有鄙夷。
没有像宋妃、李侧妃和她们那些嬷嬷丫鬟看她时的鄙夷。
好像从冯女史来了,她的四个丫头对她也更恭敬了,没再瞧不起她了!
躺在枕上,袁珍珍哭了一会,停一会,接着又哭。她还是不信殿下心里没有她。既然只凭一面,就封了她做孺人,殿下一定是喜欢她的!殿下让人重教她规矩,也一定是想她好的!
殿下封了她,不封江氏,一定有殿下的道理!
殿下……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