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祖母精神矍铄,李康宁也不由心底一软。

“母后,吉时快到了。”二皇子妃顾宝璎牵着东宫的小郡主走了进来。

小郡主李曦荣刚满三岁,看到姑姑一身华丽耀目的凤冠霞帔,又是羡慕又是好奇。

“荣荣能穿吗?”她歪着脑袋奶声奶气问。

周氏笑着打趣,“你呀,还得再等十几年呢。”

小郡主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康皇后戳了戳孙女的小肉脸蛋,“当然能穿,皇祖母明日就命人给你做一套,咱们想穿就穿。”

小郡主高兴了,抱住祖母的腿撒娇,“荣荣最喜欢皇祖母了!”

太子妃萧明雪挺着大肚子,由宫人搀扶着走在后头。

“嫂嫂怎么也来了?”

李康宁看着她随时要发动的肚子,有些提心吊胆。

“怎么能不来给你送嫁?”太子妃浅笑着反问。

太子妃本是公主伴读,从小到大都把李康宁当亲妹子照顾的,情分非比寻常。

天刚一亮透,京城上下的鞭炮声就噼里啪啦不断响起。

钟鼓齐鸣,礼乐声声,此起彼伏。

出门的吉时到了。

康皇后酝酿了许久的泪水啪嗒啪嗒滑落。

李康宁鼻尖泛酸,笑道:“儿臣以后天天入宫来给母后请安,您到时可别嫌儿臣烦呀。”

康皇后闻言破涕为笑,“最好是,母后才不会嫌你呢。”

殿外,身着一袭正红色婚服的裴翊之一跃下马,长身玉立,金冠束发,气宇轩昂。

他紧绷着脸,那双黑如曜石的双眸却闪烁着熠熠光亮。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礼节,这对新婚的小夫妻才离开皇宫进入公主府。

公主府位于淮安侯府东侧,面积却比侯府大两倍有余。

淮安侯立在公主府的大门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本就疑心是裴翊之那孽障处心积虑陷害长子。

如今更是深信不疑了。

作为驸马的生母,金姨娘也盛装打扮立在府前恭迎公主下降。

她含着笑,却看起来有些古怪。

趁着在场众人注意力都在新人身上,金姨娘悄悄问了句,“侯爷,世子最近可好?”

自从热河行宫回京,裴禹瑾就把自己锁在院里,闭门不出。

“你还敢问?”淮安侯冷笑,压低声音怒道:“禹瑾落得如此地步,还不是拜你们母子所赐!”

金姨娘有苦难言,只能默默往肚子下咽。

她望着公主逶迤在地、缀满珠翠的裙摆出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良久后,她眼底忽地掠过一丝怪异的精光。

*

新房内,处处张灯结彩,四周贴满了大大的红色“囍”字。

李康宁坐在喜床上,连声催促,“佩兰芷兰,快把凤冠拆下来。”

“还没行合卺礼呢,公主您再忍一忍。”佩兰劝道。

裴翊之应付完外头的宾客,便步履匆匆回到新房内。

红木桌案上摆放着两杯盛满清酒的金盏,他们一人端起一杯,交换着一饮而尽。

清酒辛辣,一口下去直冲头顶。

李康宁脸庞瞬时烧得通红,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佩兰与芷兰眼疾手快搀扶着她进净室内沐浴更衣。

裴翊之立在原地,如脚底生根,怔怔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仿若一场惊天的美梦。

他甚至有些担心,一触碰,梦就碎了。

“驸马,可要奴才伺候您更衣?”小禄子朝他谄笑。

裴翊之摇头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