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说着,语气不变,甚至没有哭意。

显然十余年来为奴为婢的生活,已经让她无可奈何,接受了这个结果。

……

楚王府长史季准,很快抵达永兴侯府。

他是景和十四年的进士,十九岁入仕。五年前,二十五岁,即被选为楚王府录事参军,官居从五品。一年前,前任长史调为巡海副使,他尚不满而立,又被超拔为王府长史,位居从四品。

永兴侯府现只有永兴侯一人在朝为官,居从三品兵部右侍郎。可他虽然身居三品实职,又是国朝侯爵,寻常遇见王府长史,尚要客气相待,何况目今掌一部事的兵部左侍郎曾为楚王麾下将领。

楚王虽已辞官一年,兵部尚书之位,圣人仍空置留待他回朝,他自然更要待楚王府的人小心,即便不曾想过嫁女入楚王府时,也不敢平白开罪。

永兴侯府其他的人,自然也是一样。

忽有王府长史和楚王乳母一同登门,消息传入内宅,阖府皆惊。

永兴侯人在衙门,不在府中,便是其长子、次子一同接待长史。宋老夫人派孙媳快传软轿,恭敬请了李嬷嬷到内宅来。

她这几日才和儿子、儿媳商议定,要争一争楚王继妃的位置,今日便有楚王府的人上门。恰好阿玥昨日派人来说,今日会去楚王府看青雀,看这时辰,或许阿玥已经和青雀见过面了……她心里难免有些猜测。

“难道,江娘子这么快就劝动了楚王,这是派人来相看阿珊的?”

永兴侯夫人不禁对婆母说:“若只是传个话、说件事,也没必要劳动楚王的乳母和长史一起来呀,还带了那些侍女。”

“还没见李嬷嬷,先别乱猜。”宋老夫人忙道,“万一不是呢。”

“是。”永兴侯夫人忙应着,又不禁说,“可就算真是相看,也不能就这么让阿珊见人。虽是抬头嫁女,楚王府如此行事,也太看轻咱们了。至少,也得先派人来说才是。”

婆媳二人商议着,很快听人回:“李嬷嬷到了!”

宋老夫人的两个孙媳一路探问,李嬷嬷滴水不漏。

直到拜见了两位侯夫人,她告了坐,接茶,并不必她们多问,便笑道:“今日冒昧前来叨扰,其实,是为老夫人身边的两个人。”

两个人?!

宋老夫人和儿媳惊讶相视。

“嬷嬷这话,倒说得我糊涂了。”示意儿媳稍安勿躁,宋老夫人半是玩笑说,“不知我身边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惊动嬷嬷亲自过来?”

“倒也不是惊动了我。”李嬷嬷笑道。

她已扫视过屋内所有的丫鬟,果然有一个十五六的女孩子,光看身形轮廓,便和江娘子有几分相似,就算低着头,也格外显得与旁人不同。

她便仍不说清来意,放了茶杯,指向那女孩,笑问:“这位姑娘倒有几分眼熟,不知是什么来历?”又唤:“姑娘,请你过来,让我看看。”

宋老夫人已觉不妙。

顺着李嬷嬷的手看过去,她果然看到了江逾白!

江逾白已抬起了脸,嘴唇紧紧抿着,眼眶有些微发红。

李嬷嬷带了八名侍女同来。她话音刚落,已有两人上前,不待宋老夫人回答,便要把人“请”过来。

到了这地步,宋老夫人如何还不明白,楚王府来人,根本不是为了相看他家的四娘,只是为给江青雀要走母亲妹妹!

她心里气,又气又急,气的是那江青雀果然飞上枝头就忘了来处,狼心狗肺不记旧恩,急的是,这么一来,只怕阿珊做楚王妃的事,是再难成了谁知江青雀还会怎么吹枕头风!

“这是我的丫头,叫逾白。”

心已如油煎火烤,宋老夫人还能笑着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