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和江娘子的情分严嬷嬷并不心虚、更不愧疚她是殿下的奶娘,当然要为殿下着想。她还没对殿下谏言说,江娘子早不有孕晚不有孕,一定是康国公府的算计……已经是对得起她了。
楚王手指收紧,脉案上出现了些许褶皱。
“你先去。”他声音很轻,“告诉她,我随后就到。”
严嬷嬷心中一喜,忙笑着告退去了。
楚王的“随后”却迟了片刻。
青雀坐在窗前等他,不知道他前来的脚步缓慢,几次几乎走到西面,也不知道他在云起堂附近盘桓了许久,才出现在院门之前。
她只知道,她看见他的时候,霞光已经铺满整所院落,连他迈来的墨色袍角都被染上些许金红。
他走过来,步伐很慢,她走过去,却似含着期待。
就像从前他每次傍晚来,她对他笑:“殿下。”
楚王握住了她的手臂。
行礼的动作被阻止,青雀笑得更美。霞光当然也扑在她脸上,扑在她动人的眉梢眼角。
这光芒有些亮,刺得楚王偏了偏头。
“先……吃饭。”他松开她的手。
青雀亦步亦趋跟上去,跟着他。
楚王来与不来,云起堂的饭菜规格都喜差别不大,最大的区别,就是餐桌上有没有酒。
前些时日,他似乎不再酗酒,但思索时,总会握起酒杯,有时还会浅尝一口。今日却不同。从坐下到用饭结束,他没有向酒杯酒壶多看一眼,更别提喝一口。显然……心意已定。
并无犹疑。
他只是时不时看向她。
她便也笑着回看他。
而直到他们分别去沐浴,这么长的时间,他都没有问过一句她的身孕。
沐浴的水掩盖了青雀眼中的湿意。
到出浴换上寝衣,她把全部的泪水都吞回了肚子里。还不到哭的时候。就算楚王心意已决,也未必没有转机。就算相比楚王,她一无所有,至少她还有自己,还有……这张脸。
穿着玉红的寝衣,她缓步走回卧房,走到,楚王面前。
他看着她走过来,随后,移开视线。
他挥了挥手。
即便担心,侍女们也只能退出去。
青雀并没有站着等待宣判,而是像平常一样,坐在了楚王身侧的床边。
“殿下,”待卧房门合拢,她主动开口,依旧在笑,“太医说,我有身孕了。”
“……嗯。”
应下这一声,又过几个呼吸,楚王才有了动作。
缓缓地站起身,站在青雀眼前,他垂眸看她,声音轻微,不辨喜怒:“说是有一个月了。”
“是啊。”青雀仰起脸,对他重复,“一个月了。”
“殿下。”她唤。
“……你说。”楚王喉结微动。
青雀伸出手。她先是在楚王手边试探,见他不躲,便握住他的手向自己。
但楚王站得离她有些远。若他不动,想达成目的,青雀要自己站起来。
片刻僵持,楚王主动向前。
他的手,也被青雀引着,轻轻放在了她还没有凸起的小腹上。
楚王身量很高,他的手掌也大,青雀平时就知道。但是,现在,他的手还没有完全张开,就几乎盖住了她整个腰腹。他是万夫莫当的猛将,只需一用力,就可以让她和女儿都命归黄泉。一股寒意从青雀脊椎散开到四肢百骸,她无比真切地感受着,什么叫命在须臾之间。
但她没有躲。
“我们的孩子,一个月了,殿下。”青雀一直在笑,“殿下你猜,她是男孩,还是女孩?”
楚王的手僵直不动,声音也平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