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呜呜”地叫冤。
“就也先不说这里的人都算咱们的人,不必太过疑心,”青雀忙道,“其实逾白这番话并不算出格:殿下知道她正读史书,那两句话就是书上明着写的,又不是她信口胡诌的;她又只说‘王侯将相’,没说……‘帝王将相’。”
轻轻地,她移开母亲捂着妹妹的手,轻声说:“我看,逾白还是知道分寸的,阿娘。”
脸上一轻,江逾白终于能畅快呼吸,也能说话了!
“阿娘,我”
“什么‘知道分寸’?”华芳年打断她的解释,又不禁瞪她,“就算她说的话不出格,不怕楚王殿下知道,那成婚是一辈子的事,又岂是她随便一个念头就敢说定了的?人家的家世不看,父母长辈不看,模样年纪不看,为人品性也不看,只看一个前程!”
“阿娘别着急,我今天一日都在这,咱们慢慢地说。”走下榻,青雀绕到母亲身边,给她顺气。
华芳年只是担心女儿,不是要为难她们。
顺着长女的手,自己平静了一会,她又叹:“我不比你们读书多,日日都学新道理,年纪上去了,胆子越发小,也不如你们年轻心热、胆量大。阿雀,你先和她说说,我也听着。”
“哎!”青雀应着。
从身后半环住阿娘,她和母亲一起看向妹妹。
斟酌了片刻,她开口说:“逾白,毕竟是你的婚事,要你自己愿意你才高兴。既是你己有了主意,那我一句一句问你,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不生气,也别怕阿娘生气。”
她身前,华芳年轻咳两声,侧脸点一点头。
江逾白便也忙点头:“姐姐快问,只管问!”
看一看她们,青雀先说:“你说你想做‘将相夫人’,抓住机会往高处走,这是好志气。可现在就做着将相夫人的人,也未必是一帆风顺的。况且这名单里列出来的军中、王府的人,还都只是‘将来有前程’,并非‘一定有前程’,‘一定能做将相’。人的机遇难说。现在不到二十岁就是六品校尉的人,或许二十年后,还是六品校尉。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想好了。”江逾白立刻说,“有本事的总比没本事的强,有前程的就是比没前程的强。真嫁一个刀都拿不动,书也读不通,只有出身的男人,那才是一辈子都没指望了。”
“可只有出身的男人,哪怕一辈子只做富贵闲人,你也是跟他享一辈子的福。”青雀也立即接着说,“嫁身份低些的男人,他挣前程不易,你也恐怕要吃苦的。”
“可‘富贵闲人’的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呀。”江逾白又忙说。
她两手交握,看着姐姐和母亲,仔细说:“像这位刘少卿的四弟,他祖父曾官至右相,加拜太师,父亲现是淮南观察使,刘家世代书香,从开国至今,八·九十年都有人为官,所以刘少卿才能被选为楚王殿下的伴读。这样显赫的人家,只怕家规都能写成书了。刘四公子又非他家夫人亲出的孩子,我真去了,先要敬着几层公婆,中间还有多少妯娌、姊妹、一家大小,都要应对。我虽不自弃,可她们都是官宦高门的女儿,与我做了家人,她们不自在,我也不自在。刘观察正当壮年,真到小辈能分家出来自己做主的日子,至少还要二十年。有这二十年,我为什么要全耗在他们一大家子身上?”
“我又不求吃金咽玉,酒池肉林,过多奢靡的日子。”她笑道,“像如今这样,吃饱穿暖,有书看、有马骑就好。”
“真到吃不饱穿不暖的那天”
她向前,拽住青雀的手:“我还有手艺,绣工都没忘,又会做点心,总能赚口饭吃。到时姐姐替我求求楚王,别叫别人占了我的摊子就是了。”
青雀也不禁笑了。
“你倒是说的都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