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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在书房耽搁了一会,青雀到校场时,日光仍如正午明亮,太阳还有一个时辰才会西去。
内侍牵来了楚王送她的马。一共五匹,每匹都是西凉贡上的千里宝马,都是青雀上一世不曾拥有过的良骏。
她很快在校场里玩疯了。
她的神魂有快二十年没再上过马,可她的身体还清晰记得在马上的感觉。熟悉过后,她驾马飞奔,感受冬末的冷冽空气呼啸飞过她耳畔。她挽弓搭箭,第二次就在马上射中了十个十环,得意到楚王面前绕了几圈。她和楚王打马球,在楚王的刻意疏忽里进了一个球,也当然要举起球杆欢呼,在侍从们捧场的喝彩声里,看见楚王眼中闪动着细碎的日光,唇角勾起,对她轻松地笑。
她也高兴地对他笑。
这笑远远被定国公看在眼里。一手抱着酒瓮,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这这这人人人死”人死复生了?
“蠢材!我看你是没喝就醉了。”长兴侯低声骂道,“姜……那一位的骑术何时这么好过?我亲眼看见的,殿下教了两三个月,她上马还是慢悠悠的。全海不是说了,殿下正和江夫人游戏这就是江孺人!”
姜侧妃。
江孺人。
这两个名号,被定国公与长兴侯在嘴里默默念过了好几个来回。
两人凑得更近,悄声说着:
“宋家送的人。”
“他们哪儿找的这么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还是同姓。”
“是何居心啊!”
“是想让殿下沉醉温柔乡,玩物丧志?”说着,定国公先自己否了这话,“这两个月,殿下可没误过一件事。也没听说过府里有哪次急着把殿下请回去,耽误了正事。”
“那是殿下自己定得住。”长兴侯冷哼,“可未必是宋家没有此心!”
他两人说着,楚王早已发现他们。
多年的旧部,不必虚礼。见他们又看过来,楚王向门边挥手,示意今日没空招待他们了,赶紧去吧。
青雀随着他的动作转身,也看到了这两位公侯。
“不用拘束。”楚王驾马到她身边,“他们马上就走。”
青雀还没来得及紧张就笑了出来:“殿下可真是……”
校场边缘,定国公已把酒瓮交给全海,自己同长兴侯行礼告退。
再是提防宋家,也不必在此时就搅了殿下的高兴。
“殿下绝非玩物丧志之人。”行出校场,长兴侯担忧道,“我只怕殿下当真不愿再娶,有‘改邪归正’的太子比着,更惹陛下生气……哎!”
宋妃戕害皇孙并杀害亲王侧妃,非但犯“七出”“妒忌”,而是“狠毒”,杀了她不算什么。
可若为宠爱侍妾不愿续娶正室,让父亲忧心,君王不喜,便是殿下为子不孝、为臣有瑕了。
“那也难说。”定国公道,“殿下真再娶一位王妃,也未必便比现在更好。殿下的性子,定是不愿再受王妃掣肘的。即便娶了,在外也不能心安。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思索了一会,长兴侯点头赞同这话。
“倒是殿下,难得这么高兴。”他道,“虽是宋家送的人,能让殿下开怀,便也不错。”
“殿下一年辛苦,在边关睡个整觉都难,回京也和陀螺似地转,好容易有一日消闲,嗐……”定国公笑叹道,“是咱们两个老东西来得不巧了!”
和他们吃酒,哪有哄江夫人打马球高兴?
“回家了回家了!”他道,“趁天还没黑,赶紧叫夫人看清楚我今儿还没来得及吃酒……”
清脆的马蹄声响在校场之内,又渐次消失在楚王府外。楚王府里是一对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