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只要我一直和今日一样,独得殿下青睐,就不会少人怨我、恨我。可被殿下喜欢,又不是我的错处。即便殿下愿意宽抚她们,去见她们,她们就不会依旧以为是我占去了更多‘恩宠’吗?只要她们还想要殿下,不去独宠她们,她们就不会满意的。”

喜欢就会想要独占。她亦如此。

这就是情爱。

“而我,”她说,“我当然,不会主动把殿下让出去。”

不会像霍玥一样,分明妒忌,还主动推另一个女人侍奉丈夫,又只恨那个女人,恨到杀了她,让她去死。

一开始,她就不会做。

她说:“所以殿下,不必以为我方才是想劝殿下回去。”

她笑着重复:“殿下只和我一起过年守岁,我高兴得不得了。”

楚王安静地听着她说。

“还有吗?”在青雀最后一句落下时,他轻声问。

青雀的脚步慢了下去。

是还有。

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说。

方才,是楚王问她,楚王想让她回答,她才敢说出:

不会主动把他让出去,没有想过劝他回去和所有姬妾一起过年。

但藏在这些话里的,最真实的妒忌,她不敢说,也不知道,在世间寻常的爱人之间,这样的话是否可以直接出口。

不算霍玥和宋檀,人生两世,她都没再见过其他相爱的夫妻、夫妾。霍玥和宋檀或许也只能算半个。因为霍玥每次直接展露在宋檀面前的心酸和妒忌,都是为从宋檀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同时,也会让宋檀再加倍地苛待她。好像妒忌对于霍玥来说,不是发自内心的难过,只是一种手段。

阿爹很早就去了。五岁前,她记事不多,对阿爹和阿娘的相处,并无多少切实的记忆。

阿爹去的第二年,她就被选为了霍玥的伴读。她和阿娘的月例足够支撑家里,阿娘没有再嫁,她也就无从得知,阿娘是否会因欢喜丈夫生出妒忌,又是否会对丈夫直白说出妒忌。

而其他下人的婚事……能谈得上“和睦”二字的,都为少数。

男人有靠着老婆才在外得脸的,也有恨老婆不如人家的妻子争气,成日骂人、打人的。女人在主人面前勤勤恳恳办差做事,男人拿着钱在外花天酒地的也有。像凌霄上一世的丈夫,虽然赌博酗酒,票昌宿妓,但他不打老婆,还会赚钱,不是只花老婆的钱,竟然在康国公府、永兴侯府总共近千男仆里,算得上中上等的丈夫了。

“主人”们的婚姻,也是一样。

公门侯府里,体面的“主君公子”们,对妻子的态度,自是不可与“下人”相提并论。就算不喜欢妻子,也不会轻易到打骂的地步,总还会给几分尊重。可夫妻之间,真正情投意合的也……几乎没有。

霍玥的伯父永兴侯,一生来来去去,有过十多个侍妾。他对夫人算是相敬如宾,对那些侍妾也不见特别的钟爱。他的儿子大多随他。

康国公和仇夫人,倒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却已反目成仇,仇夫人恨不能生啖康国公的血肉。

孙大娘子和丈夫似乎是恩爱的。但在她入康国公府之前,孙大娘子的丈夫便已战死沙场。

楚王,为给爱人报仇,他杀了圣人赐婚、父母之命的发妻。

他和姜侧妃,应是相爱的。

可斯人已逝,她也无从去问,姜侧妃是否曾经妒忌,又是怎么面对自己的妒忌。

其他的人家,她并不了解。

青雀越走越慢。

楚王迁就着她的脚步,也斟酌着她的犹疑。

“去静雅堂,只是看了一眼二郎。”他也犹豫着,低声说。

天已全黑了。无星无月,天边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