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万张同她相似的脸,一万个与她相似的人,也不是她。她也回不来了。

他会让宋家再为这次算计付出代价。

可他……还是收下了青雀。

他那时忽略了,宋家其他的人没见过颂宁,应不知青雀与颂宁容貌相像。

青雀,应也不知。

将计就计,他的确让宋家为送出青雀付出了些许代价。

但他不该说出那句话。

青雀仍看着窗棂,看着窗纸上的光,她的侧颜对着楚王,双眼便藏在光晕里。楚王蓦地移开视线。

他不该说出那句话,让青雀想起那一天……那一夜。

那个晚上,在睁眼朦胧时,他的确,把她错认过

“可霍玥说,要把我送给殿下的时候,我再想起殿下的眼神,就没那么怕了。”青雀转回来,对他笑,“我知道,殿下那么看我,或许真能救我。”

“殿下那时白得快要透明了……”

看见楚王眼神微动,竟似在躲避,她语速慢了下来。

昨日她便察觉,楚王似乎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自嘲……自弃吗?

认为自己声名不堪,不会是好女儿亲长心里的如意郎君。甚至连他亲密的旧部,都不会愿意把女儿嫁他。

担心“宠妾”不信他,不想她以为,他护不住她。

分明是他自己关心大郎,主动去学堂看,却不介意大郎和张孺人以为他冷漠,冷漠到只有经“宠妾”提醒,才会想起自己从前的孩子。

不愿让大郎见他。不想看大郎怕他。

半是玩笑地问,他以前很吓人吗?

这些,似乎都并非她能深入探究。

也可能只是她的错觉。都是她自己多心。她想太多了。

可话已出口,她……至少这次,她想说完。

手指攥了攥,她从斗篷里伸出一只手。手抬起,向前,退回几寸,又向前……学着楚王对她的动作,她终于探身,将手抚在了楚王侧脸。

“现在,现在殿下黑了些,”第一次做这种事,第一次这样对他,青雀不可避免又紧张起来,话也不如预想的流畅,“其实更有人气了……不是,我是说,我是说”

她低头,心中急促想着挽救的措辞,手便也低了低,几乎离开楚王的脸。

楚王却又握住她的手腕,让她手向上,掌心紧贴住他。

“你是说”带着笑意,他恢复到了平常淡淡的神色,另一手抬起青雀的脸,让她看他,“你喜欢?”

青雀的脸从没红得这么快过。

热气要烫伤她了。她把手炉丢了下去。但楚王握得太紧,她不能拿开手,也不能撇开脸,只能就这样看着他的笑,承受他炽热的呼吸。

“我,我当然……我、我……”

含含糊糊的,青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好心想:

在和姜侧妃相处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浮浪、直白……勾人……吗?

“殿下,殿下?”

在楚王凑近的前一瞬,李嬷嬷在外敲门:“殿下,有事回禀。”

楚王狠狠闭了闭眼睛。

“等着。”他开口,声音微微地有些哑。

松开青雀,他上半身已离开软榻,手还安抚地拍了拍她,才走到屏风旁,平复呼吸。

青雀忙把自己缩进斗篷里。

半刻后,楚王打开卧房的门。

他被李嬷嬷请出去说话,刘女史走进来,先看到地上滚着的手炉。

她们在外面听见的“咚”的一声,应就是这手炉砸在地上的声音。

方才从窗外看,殿下和孺人两个人的身影,都要叠起来了。

再看孺人发髻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