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4 / 7)

量。”晴雯道:“咱们的园盖咱们的阁子,有那么些功夫和他商量去。”宝玉道:“我怕不知道是咱们的园子,他比不得别一个,别冒失。”宝玉和晴雯一面说话,各自随便在假山石子上坐下。

那小丫头们因晴雯近来性气不比从前,又为他们是伺候奶奶的人,诸事看开一点,不去严行弹压他们。宝玉是向来没人怕他的,这里一带花果树木归于庵中经理,与管园老婆子们无涉,没人拦阻,越发任性的玩起来。有的蹲在墙下挖那嫩竹笋儿,也有攀拉篱笆摘那蔷薇花朵,甚至有猴上树枝打才结的梅子吃的。莺儿也站在树底下瞧着他们。宝玉见了怕他们栽下树来,便招手道:“快下来罢,这些不是玩的。才结的小子儿有什么味儿?”麝月道:“二爷去嚷他们呢,少不得栽下来跌个希糊脑子烂才免淘气呢。”小丫头听宝玉吆喝,都笑嘻嘻的下来,走拢宝玉身旁,独莺儿一个人远远站着。宝玉叫道:“莺儿姐姐,他也来这里坐坐。”莺儿只是不理。宝玉在石上坐了一会,黛玉还不出来,便向小丫头手里接过一朵花儿,插在晴雯鬓边,晴雯带嗔不嗔的扭回身去,伸手把花摘下撩在地上,引得莺儿也“扑嗤”的一笑。麝月道:“难得莺儿姑娘也有笑脸儿给二爷瞧了。”

一语未了,妙玉已送黛玉至庵门首。宝玉连忙站起,妙玉早已看见,把宝玉钉了一眼,和黛玉取笑道:“有人来接你呢。”

宝玉忙趋步上前道:“瞻谒不诚,故尔止步,正不啻有浮槎已入蓬莱境,门障莲花无路通之憾。”妙玉并不答言,只顾与黛玉笑道:“恕不过虎溪了。”宝玉走了十余步,回头见妙玉还站在门首。妙玉见宝玉回过脸来,便抽身进庵去了。

宝玉一路问黛玉道:“妹妹坐了好一会,与妙师父讲些什么话?”黛玉道:“我进去先拈了香,和他话的也不久,不过讲讲路上风景、南边古迹。”宝玉道:“可惜我在南边住了这些时,先前心上有事顾不得,后来到了扬州,只逛得平山堂两回,别的地方没有都去逛。”黛玉道:“有的地方不过徒有其名,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景致。还有附会其说的,我今番回家不过到爹妈坟上走了几回,顺路瞧瞧野景。记得小时候出去逛的地方不少,那里逛得遍呢?即如妙师父刚才讲起的露筋祠,我就不知道在那里。”宝玉道:“露筋两个字,什么出典呢?”

黛玉道:“旧说传有女伴夜行,至此因天雨泥泞不能前进,此地蚊虫最多,难以露处,旁有耕夫草舍,其嫂止宿,伊姑宁死不进田家,遂被蚊虫咬死,致露其筋,后来立祠嘉其贞洁。我不信有这样利害的蚊虫。”宝玉道:“可怜这一个女子,自然姿色不是平庸的了。如此捐躯守洁,还不该建祠表扬他吗?”

一路讲话,行过朱栏板桥,已到蘅芜苑。宝玉道:“咱们进去瞧瞧。”黛玉恐宝玉伤心,待要不进去,又想既到这里,必执意径过,又似显露形迹。且宝姊姊并非病故在此,不过是他旧日寄居之所,何必避忌。岂料一进院内,但见室缠蛛网,梁落燕泥,苔斑柱础之痕,尘积窗纱之格。旧时陈设的石头盆景、纱照屏这些古玩都已收去,止留椅桌帘栊,壁间尚挂着水墨字画。虽有管屋的老婆子在内住歇,连洒扫启闭之事并不留心,以致满目荒凉。不但宝玉凄然欲恸,即黛玉,此时亦不禁室在人亡之感。又想到自己身上,倘去年一病不起,此日潇湘馆凄凉景况,同此一般,未知入我室者又何以为情。晴雯、紫鹃在旁,看出宝、黛二人各有伤感之意,便道:“你们瞧,东墙上的太阳止剩下三四尺,天天正是传饭的时候了。”黛玉也恐宝玉在此发呆,便抽身出外,宝玉亦随了出来,一同回到潇湘馆。

黛玉因家里来的人已经住了两个月,要回南边,几天前已将公馆内所有的陈设器具开了一扣清折送进,派接手人经管。

黛玉便酌留了两三房家人媳妇,其余都打发回南。专派一房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