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引我躲一躲才好。”秦氏道:“婶子幸亏了一个人,这里还不是婶子来的时候,那一个地方也不能不去走一趟,咱们这里自与你调排。婶子此去,虽然要受些虚惊,可保无事。这会儿也不便相留,恐怕耽误时刻。”说着,便摔脱衣袖,霎时不见秦氏。牌坊左边现出金甲神,押送凤姐过了牌坊,仍交与鬼卒。
凤姐只得随着向前,有苦难叫。一路阴风凄惨,扑面黄沙,不辨走的什么去处,只顾挨步前行,不敢抬头。听得有人叫道:“二嫂子,你来了吗!”凤姐一看,认得那人就是贾瑞。手里拿着一面镜子,正照反照了几回,放声大哭道:“算你是个正经人,也不该这样摆布我,今儿可给你算帐的日子了。”说着,把镜子劈面打来。凤姐慌忙躲避,身后闪出鬼卒接住镜子,向凤姐一照,见镜子里面现出贾蓉、贾蔷两个人来。又见贾瑞蹲在台基上,贾蓉、贾蔷在上面揭开溺桶盖子冲了贾瑞满头的光景,羞得凤姐满面通红,低着头只顾走路。
远远望着香花幡盖拥着仙童仙女冉冉行来,一见凤姐,仙童忽然变了一个披头散发鲜血淋漓的年轻男鬼,仙女变了女鬼,脖子里还系着绳子,舌头伸出五六寸长,揪住一个老尼姑乱打。
老尼姑口内嚷叫:“二奶奶,快替我分证分证。”凤姐听了,越发心惊胆裂,死命躲脱。行不到几步,又有许多冤魂扑近身来,被鬼卒喝开,免遭荼毒。
一时进了城关,约行里许,见一殿宇巍峨雄壮,门外无数披枷带锁的罪囚,往来不绝。凤姐随了鬼卒进入角门,来至号房销禀挂号。见有头戴软翅纱帽,身穿蓝袍,手里拿着一本簿子,揭开数页指着说道:“王熙凤,你本来是太虚幻境,不应堕落酆都,缘在生起灭词讼,张口舌,敛财苛刻种种罪孽过于男子,合该削除仙籍,故勾摄至此。明日倒到森罗殿上判决罪案。”说毕,仍令鬼卒押去。来到一所房间,将他推入里面,黑魆魆并无灯火,冷风刺骨,阴气侵肌,举目不见一个亲人,惟有悲号痛苦而已。
正在伤心,见有一个人打进门来,觉眼前忽然明亮,看他头戴武士巾,身穿箭杆衣,腰束丝鸾带,手持令箭一枝,口称:“琏二奶奶快走罢。”凤姐认得他是焦大,便如遇见至亲骨肉一般,问道:“你是焦大爷,怎么也在这里,又是这样打扮?”
那人答道:“奴才因为当年跟随老主出征,也算得忠心报主,立些汗血功劳,虽然为人粗鲁,倒还心直口快,到这里赏了一名旗牌。”凤姐听说,便笑道:“今儿难得遇见你老人家,怎么样想个法儿搭救我才好呢。”焦大道:“二奶奶的罪名不小,明儿到堂免不得一件件要质审发落。如今恭喜了,因有什么太虚幻境知照到来,说要归结他们那里的公案。二奶奶虽然劣迹多端,独平日间侍奉太君尚能承欢尽职,一善可以盖百愆,因此免了轮回之劫,叫焦大来送二奶奶回府。”
于是凤姐如鱼漏网,也无暇细问,便出了那间屋子,望路便走。那押解王熙凤的鬼卒知是奉公而来,不敢拦阻,只得向焦大好言相告说:“我们辛辛苦苦跑了一趟,不敢争多论少,求你老人家方便一声儿。”焦大楞着眼喝道:“再没有你们这种不开眼的东西,不知道这是荣国府来的人?金的、银的早就扛了几箱来了,刚就短少你们的吗?停会儿都来找我焦大太爷。”
当下焦大喝开鬼卒,凤姐随在后缓缓行走,一路月白风清,大不比来的时候一派阴霾愁惨气象。心想此番幸亏了焦大,倒不记我的恨,很来巴结出力。一路把焦大奖励了几句,话且少表。
再讲平儿见凤姐昏晕过去,便记起日里吩咐的话,叫多买金银纸锞烧化。一面要去回王夫人,又叫去园子里通知李宫裁等,并过那边去回贾赦夫妇。贾琏听了听自鸣钟点数,道:“这会儿才交子正初刻,大惊小怪的叼噔人家算什么?你别尽仔瞎闹,我瞧着他还没有断气呢,等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