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我爸倒下后,我妈伏在他身上又哭又笑,最后举起刀抹了脖子。

当时我刚好和周聿安从外面回来,他比我先看到这一幕,立刻回过身捂住我的眼睛。

可我还是看到了。

他们躺在客厅中央,身边还倒着尚未收拾完的行李箱。

殷红的鲜血从他们的尸体下流淌出来,一直蔓延到我脚下。

属于顾心然的单纯和幸福在这一天崩塌了。

我有很多年一直无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周聿安始终陪着我。

他说我是他第一个爱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他说我们要从校园走到婚姻,再一起走进坟墓。

如今我们还没走进坟墓,爱情先迎来了死亡。

成功申请了离婚登记,我如释重负,仿佛了结了一桩心事。

走出民政局,周聿安低声说:

“你的事我从来没告诉过沈翩翩。”

“她是问了江亦承才知道了一些。那些细节都是她自己加油添醋幻想出来的。”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说过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这句话是真的。”

“别恶心我了,周聿安。”

我忍不住嗤笑。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深情?”

“你是觉得一边出轨一边爱我,会让你显得没那么卑劣?”

“还是爱妻人设立太久了,演习惯了?”

“我没有,我是真的爱你!”

“够了周聿安!离我远一点,你爱不爱我一点都不重要了!”

“因为你的爱根本一文不值。”

他的瞳孔里染上无边的绝望。

“一个月后记得来领证。离婚协议程朔拟好了会给你。”

我转身离开。

他没有追上来,安静地站在原地,轻若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一个月后周聿安失约了。

约好领离婚证的那天他出发去了广州出差。

我知道他在拖延。

这段时间他一直默默地向我示好,点咖啡,送花,送手链,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为了让我走出父母双亡的阴影,变着花样对我好的日子。

我一律拒绝。

他有一天忽然凌晨三点出现在我新租的房子楼下,打电话叫我下去。

他说担心我难过,怕我想不开。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周聿安,就像我不了解你一样,你其实也不了解我。”

“你觉得我会一蹶不振?但事实是,离开你们两个烂人,这段时间我过得特别充实,特别快乐。”

十八岁的顾心然需要周聿安遮风挡雨,可现在的顾心然不需要。她不再惧怕风雨。

周聿安眼眶通红,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违心的痕迹。

最终他好像崩溃了一般控制不住地低吼:

“对不起,是我,是我需要你,是我离不开你!心然,求求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让物业把他赶走了。

冷静结束后已经快一个月了,周聿安还在广州出差。

我把他和沈翩翩在车上的录音截取了精彩的一段发了过去。

他第二天就回来了。

“心然,我们明天去拿离婚证。在那之前,可以请你吃最后一顿饭吗?”

我答应了。

就当是给十八岁的周聿安一个交代。

没有他,可能顾心然已经在那一年追随家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