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灯坏了,但台灯还能用,季游月在桌前坐下,从西服的暗袋里拿出笔和笔记本,垂眸沉思一会后,拧开笔盖,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深夜,旅馆房间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苍白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昏暗的台灯亮了起来。

一阵窸窣声,藏在西装暗袋里的笔记本被取出,身份不明的不速之客在黑暗中翻阅。

白色的纸面上字迹有些凌乱,但仍不失优美,写下内容的人心绪不稳,蹭花了墨,字迹在纸面上氤氲开来。

“秦医生说把事情写下来会有帮助,我不确定,但最好还是遵循医嘱。”

“我又做梦了。还是那个木屋……那张脸,那双手,那具身体,一次一次地压上来,简直令人作呕,我把早餐全吐了。”

“秦医生告诉我有办法战胜这个噩梦,写下来吗?我从来没写过,但我可以试试……”

“似乎有些用,我不用再吃安眠药了。”

“……不可能,那张脸……我已经按照秦医生的指导将这个噩梦杀死,不可能……我不相信,而且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荒唐了……也许这只是个梦。”

写下“梦”这个字的时候,那人力道极大,尖利的笔尖刺破了纸页。

似乎是为了加强自信,也有可能只是在自欺欺人,最后一句写道:“等我再睁开眼睛,一切就都没事了,太阳照常升起,噩梦会结束。”

神秘的不速之客手里捏着笔记本,站在床前,在床上沉眠的人神色不安,似乎睡不安稳,漂亮的眉毛紧紧皱着。

他看上去是那么脆弱,像个落难的王子,只能蜷缩在老旧的大床中央,寻觅着旧日的荣光。

不速之客冰冷的手抚上了他的侧脸,顺着柔软的曲线往下,灵活的手指解开了衬衣的衣扣,掌心下的躯体不安地想要翻身,却被牢牢的按住,动弹不得。

几次三番后,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他惊恐的双眸对上了含着笑意的淡色双瞳。

“月。”卿烛把玩着手里的笔记本,模仿着梦中的场景呼唤。

果然,床上原本正打算质问呼救的人僵硬地停住了,像只被强光照射到的小鹿,脆弱无助地一动也不敢动。

“自己把衣服脱了,到我怀里来。”不速之客慢条斯理地开口:“乖乖听话,我会温柔一点。”

“还是说,你想让我粗暴地强奸你?”

床上漂亮的背叛者眼睛睁大,瞳孔紧缩,呼吸急促,手指还下意识攥紧了被单。

他在害怕。

梦中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湿漉漉的,像是随时会淌下泪来,面色苍白,身体在细微地抖。

卿烛乐于见到他的恐惧,看见残忍折磨他的创世者,梦中的背叛者恐惧的模样,他心中涌上一股病态的快乐。

指尖在笔记本的封皮上摩挲,里面的内容信息量不小。

卿烛发觉这个世界的本质后曾经想过,他想知道为什么他的作者要这么对待他。

按照一般逻辑,作者笔下的主角通常是世界的宠儿,作者会在主角身上投注爱意,让他一世顺遂。

就算并非如此,也少有作者下笔就朝着弄死主角去的。

他的“父亲”对他苛刻异常,在分割独立的单元小故事中,次次都要置他于死地,手段之残忍,方法之血腥,简直令人发指。

创造他的人并不爱他,似乎只想在他身上发泄黑暗邪恶的负面情感。

之前卿烛想不通,但现在他明白了。

他梦中出现的漂亮背叛者也做了梦,无法接受,不能入眠,前往寻求医生指导。

结果虚幻的梦魇成为现实,将他拖入更深的黑暗。

怪不得卿烛总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