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是又如何?”

“因为您刚才说习惯于用机器处理过的水,”矢莲笑了笑,“实际上,最新的科技是无法渗透底层生活的方方面面的,世界上还有很多贫民窟,住在其中的人需要自己每天打水;如果他们有幸住进政府安置建筑,手头宽裕了一些,也会先投钱于全息设备这种电子毒品我就是这种家庭里出来的,”他真诚地说,“我知道那里在发生什么。”

矢莲技巧性地顿了一下,十分微妙地轻轻降低了声音,“况且,您的年轻,也让我留意。”

陈宗霖张了张嘴。

他无法反驳这一点。

矢莲点到为止,意思却很明白。他也说中了事实实际上普通出身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在他这个年纪就得到千叶城警视厅警长这个如此烫手的职位。

他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在这座城市里也算颇有脸面的学者。他的叔叔曾经是议会议长秘书。

矢莲低下头,露出一段低垂的雪白颈部,亲手为他斟了杯茶。

“八方集团就是在做这些,把科技普及到每个家庭里。”他亲切地说,笑容不变,“至于家政服务,我觉得这和任何一种有合理保障的工种没有区别,都不该被认为是‘鄙夷’的您请用。”

陈宗霖低下头。

一只纤白如玉的手伸到他面前,浅褐色茶水表面的水光映照着他模糊的脸。

他略有几分难堪地接过,水牛似的一饮而尽:“……”

“鄙夷”他的话里透出了一股消极,“千叶城做我们这种事的,难道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不是的。”

矢莲说。

他严肃地捏起自己的小茶杯:“正义战胜邪恶,是你们的职责。作为一个公民,我很敬佩你们。”

陈宗霖看着他。

矢莲的表情是如此笃信,以至于他胸膛中有一股情感在燃烧那大概是每一个从事这个行业的男人都曾有的热血,只是在无情的现实中被消磨了而已。

模模糊糊地,他开口了。

“黑泽夫人,您有多高?”

矢莲搁下茶杯,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发问,顿了顿:“一百七十九厘米。”

“那真是很修长呢。”陈宗霖点点头,奇怪,眼前的人只比他低几厘米,对于男性来说也是不错的身高了,但并不显得高大,也许是因为骨骼非常纤细的缘故,他的肩颈舒展,但只给人一种美丽的天鹅的感觉。

他感觉以全孝贞的描述,凶手大概也这么高,不多不差几厘米。但他并没有把自己这个猜测说出来。

这栋案子疑点重重,首先,主控没有记录相川死的那段时间前后一个小时有可疑人员出入,他们怀疑凶手早就埋伏在这家妓馆中,而这家妓馆内部只有收银台附近有监控。

他怎么离开的?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从外置电墙爬下去的。但那离地面几百米。

还有就是,为什么全孝贞没有死。

作为一个看见过凶手体型的人,在如此凶残凌厉的凶手面前,为什么这个穴奴只是被按晕了,第二天起来尖叫引起了其他人注意。他甚至没有被性侵?

房间里的昂贵陈设,没有一件被拿走,这和昂克·金那次不同,凶手杀金氏的时候,翻阅了书房,电脑被敲毁,文件散了一地,取走了一块玉器摆设但市场上没有它被再次转卖的痕迹。

还有,妓馆所在的那栋大楼毕竟有中央人工智能的存在,相对来说管理严格,而相川雄并不是什么出入都有保镖的大人物,他经常会出现在地下车库和公园一类监控较少的地方,还总去一家破夜总会打台球......为什么,为什么要选在一个有主控的大楼中的密闭房间动手?另一位在场者,很有可能是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