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天的时间,下午三点的时候,她打电话给了医院,预约了第二天去拿药。

那天含在嘴里久久不散的苦涩药味,在周聿白一声声的询问下,似乎又重新涌现。

她分不清脸上的泪水到底是谁的,揪着他衣领的手逐渐攥紧,她像是当年安慰自己一样,也安慰着他:“都过去了,阿白。”

过去了吗?

那年她从一座大雪漫天的城市中逃离到了另一座同样凌寒的城市,本以为冰雪会冻结一切,可那些寒意困住的,好像只有她自己。

她再一次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尽黑了,她默默地踩着路灯照耀的灯光往家里走,雪花顺着风一同从身后袭来,推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去,寒潮翻涌下,几乎可以看到风雪的飘流的方向,而她似乎也是从那一刻开始,随波逐流地,任由情绪掌握自己,任由自己踏入无尽的黑暗中。

周聿白在恍惚间摸到她湿润一片的脸颊,他昏沉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再支撑他去仔细思考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只知道,他又让她哭了。

意识模糊间,他一遍遍地想,那些年,那些时刻,她究竟有多少次是这样无声地落泪。

他无意识地一遍遍重复着,“溪溪,对不起。”

桑南溪伸手用拇指在他的颈侧轻柔地摩挲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灼热得发烫。

桑南溪怕他烧出问题,强忍住哽咽,安抚他:“睡吧,阿白,别说了,好好睡一觉。”

等到周聿白能迷迷糊糊地睡着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桑南溪抹干净眼泪,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光去看他拧在一起的眉头,她不禁伸手替他轻轻抚平。

他的呼吸声逐渐深沉,也不知是烧昏了,还是真睡过去了,桑南溪不敢再拖延,快速帮他把潮湿的外衣都给脱了,从主卧拿了床被子来替他掩好,才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她重新系好外套,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人忙迎了上来。

桑南溪垂着眼眸,看了一眼罗子玉,却还是将目光转向了宋承良,说:“他刚睡下,我替他把湿衣服换下来了,但烧一直没退,让医生去看看吧,他在二楼最里面的那间房间里。”

说完,桑南溪就拎着包准备挤过人群离开。

宋承良忙在身后唤道:“南溪,你去哪儿?”

桑南溪没回头,回答地很快:“我摄影展那儿还有事,就不多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