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掉污秽,整理好衣服拧动门锁,才跨出一步,意外看见立在角落的张宗廷,桌上是他买回的食物,弥散着浓郁的热气,他单手插兜,指尖一支雪茄燃烧,陷入半副墙壁投射下的阴影中。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声响没听见。

我下意识抱紧电脑,目光掠过他脚下一团灰烬,他大约在门口站了很久,至少,我和祖宗这场视频做爱,他听了一多半。

我脸上火烧火燎的,太尴尬了,太难堪了。

我视若无睹,扭头就走,张宗廷没损我,这事戳破我非羞愤不可,他明白不惹底线,收敛绝口不提,只告诉我今晚回去。

我放电脑的手一滞,问他回哪里。

他说哈尔滨。

张宗廷鼻孔溢出烟雾,神情一丝戏弄,“我知道,你一刻也不想待。”

言下之意,我思念祖宗,和他隔空做爱都飙水,他却要千方百计的前戏,我才肯沉沦。

一只拳头击打在心尖上,我脸发白,背对他冷笑,“张老板有数就好,省了我逢场作戏,装成多么享受,得以保全你不暗害我。”

我和张宗廷不欢而散,确切说,我们压根没好过,兵戎相向,针锋相对,我忌惮他的狠毒,他防备我的假意,却又一次次跳入那漩涡。

他沉默吸完雪茄,余下半截掐灭,“我的心冷,程小姐也捂不热。”

门吱扭响,趋于平静,整个房间因他离去而死气沉沉。

我不知他去哪儿,也不知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我面无表情坐在床头等,快十一点张宗廷才返回,窗外夜色深重,每一处都亮着灯,昏黄的,苍白的,幽暗的,从城南到城北,从街西到街东,连绵悱恻。

他走进来,光与影层层叠叠,身姿拉得欣长,他拿着一串冰糖山楂,红彤彤的果子,油花花的糖纸,像盛开的紫罗兰。

他举着在我眼前晃了晃,掰开我手指,竹签被他攥得热乎乎的,糖衣微微融化,空气中弥漫一股香甜。

这种零嘴儿,祖宗最讨厌了,他说街边的东西脏,为了投其所好,我也早就不碰。我怔了好久,没忍住咬一点,酸酸甜甜的,几年前的老味道,吃着吃着,眼前水雾蒙蒙的。

谁会在意我爱不爱,想不想,我自己都不在意了。

情妇就该活成金主喜欢的样子。

我吃得慢吞吞,张宗廷也不催促,他立在那儿,逆着灯光,一动不动,直到变软的糖粘住唇角一缕发,他一丝丝替我择离,问我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