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栗着喊他名字,他沙哑回应,却不满足一层皮的口感,我含糊不清呜咽着,舌长长的吐出,梭巡他那条濡湿的,厚实的,染着烟味的舌头。

他一震。

片刻的僵滞。

我不管不顾,忘乎所以的吻,癫狂又饥渴的吻。

他回味过来,旋即天昏地暗。

偌大的房间,荡漾唇舌交缠的水渍响,他扳着我的头,灵巧挤入牙缝,喂我吃他的唾液。

窗外无边无际的海被子夜笼罩成深蓝色,水浪在月光下,涌向起伏的沙滩,有人经过,有人停泊,有风,有影,有星辰。

我莫名觉得可笑,我爱祖宗,未曾到为他死为他魔的程度,也是我唯一动过心的男人。

他却不会独属于我,他不断往我的阵营里添加新鲜的面孔,她们漂亮,会撒娇,陪他做爱,斗志昂扬,那些女人消磨着我对他的期待,对他的幻想。

我甚至算不上他最喜欢的。

我不敢说,我想独占他。

因为,我也犯了风月大忌,犯了天道纲常。

冰天雪地一声枪响,炸碎我本该安稳的岁月。

这场梦,不会有结果,也根本不该做。

它有朝一日揭开,不是我能承担的山崩地裂。

张宗廷凌晨离开,他下床时动作很轻,我有知觉,只是懒得理会,他伏在我上方看了一会儿,倏而轻笑,黑暗里,我分辨不清那笑隐藏的情绪。

等他走后,我无比清醒睁开了眼。

挥之不灭的气息,分明可闻,冲击着凌乱的大床,和我不着寸缕的肉体。

我早发现,他是擅长不露声色攻心的男人。

倘若昨晚他睡了我,我也半推半就了,反正不是没干过,然而他没有。

他知道我湿了,很想做,偏偏吊着我,收敛同样勃发的欲望,他用滚烫和温柔融化祖宗留下的寒冷与忐忑,陪我度过煎熬寂寞的一夜。女人在绝望崩溃的困境里,最招架不住情爱的陷阱。

相反,肉体交合的爽,会掩盖心脏滋生的情意。

张宗廷可以诱惑我,我为什么不能反客为主,故作上了他的当,缠绵悱恻的亲吻反诱惑他呢。

他万万想不到,我昨晚并非情动,而是试探。

我摸索拉开抽屉,夹一支烟,右手剧烈发抖,几乎对不准烟头,许久才平复,点燃呷了一口。

风月场,张宗廷这样的男人,老鸨子压根不接,再牛逼冷血的姐妹儿碰上他,也注定失心。

连我都没把握,最终会不会臣服他,何况别人。

我一根接一根抽,视线所及空气愈发浓稠,一片雾气混沌,很快床头摆着的烟盒空了,我瞪着嵌入墙壁的电视,大脑完全空白,直勾勾失神到天色大亮。

第二天早晨侍者逐一从房中将宾客带到一楼餐厅,我抵达快十点了,基本没多少人,整个布局一目了然,老远便瞧见靠窗那桌的祖宗,他换了新的衬衫和西裤,神采飞扬的,估摸是睡得不错,拍卖的雏儿陪着,格外亲密靠在他肩膀。

祖宗和她调情,手探进裙摆拧了拧她屁股,雏儿又笑又躲,一点也不怕他,还咬着一颗蒸饺,嘴对嘴给祖宗吃。

祖宗吞了蒸饺,把她按在椅背上吻,嚼碎的饺子连皮儿带馅儿渡回她口中,雏儿满脸涨红,手乱抓乱摸,卡在祖宗裤裆揉了几下。

我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强压胸腔内的嫉恨,避开了这一幕,与其看着添堵,不如绕路而行,一万个不痛快也不能让祖宗在光天化日下夹在俩女人中间为难,雏儿不懂事,她新宠上位春风得意,祖宗兴致正浓也不会怪她,而我不行,我是跟了他八个多月的旧爱,他的脾气秉性,这圈子的人情世故,规矩底线,我必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