瞰我,像一簇光芒万丈的神祗,江南的风姿迢迢,塞北的玉树琼花,不及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给予我这世间无上荣耀,我毫不怜惜的亲手打碎。

我凝视他良久,“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若有所思摩挲着雪白的丝绸手套,“我不认为。”

我面无表情,“我畏惧你。”

他微不可察怔住,张猛疏散两列围拢的武警,退后三十米开外,我压了两格音调,一针见血,“彦庭,蜉蝣一粟,脚踩着地,头顶着天,谁没窘迫无奈呢。你如愿以偿,死有余辜的也好,遭殃冤枉的也罢,将士白骨铸造你的升迁阶梯,它鲜血淋漓。东北三教九流,一锅糜乱的杂烩,你剑走偏锋赢了,隐忍胆识是你的王牌,你扪心自问,二十三年不败,没一丝侥幸吗。每个省市最厉害的角色,汇聚在中央,何其残酷的博弈,你见好就收吧。”

关彦庭无动于衷睥睨波澜壮阔的炮台和阁楼,“霖霖,世道不公,酬勤是虚谈,舍生忘死未必有一席之地,金字塔尖我觊觎,他们皆虎视眈眈,所谓道德沦丧是存活的手段。我背景卑贱甚至肮脏,出人头地艰难百倍。慈悲,仁善,忠孝,我牺牲的良知,不敌我割舍的千分之一。”他眼眸猩红,有一闪而过的泪光,“我前半生为自己而斗争,你嫁我的那一刻,便溶蚀为一部分我攀爬的动力,得政权,得佳人。顽我不择手段掠夺这尔虞我诈的天下,你认知我阴鸷,奸佞。我知道你辛苦,在世俗污秽的泥泞里挣扎,我想捧给你。”

“你的锦绣前程,是你绞尽脑汁忍辱负重的回报,无须和我分享,我绝不后悔。”

张猛目光梭巡在我和关彦庭之间,他欲言又止,我了解他的顾虑,大庭广众下半点丑闻泄露都是一场毁灭坍塌的风波。关彦庭刚跻身中央,他根基不牢,风吹草动是大忌讳。

我毫不犹豫退后一尺,“别耽搁吉时。”

我命令开路的炮兵行进,八连发的枪响,嘶吼环绕苍穹,三军仪仗整齐划一,陆军护航,海军扛旗,空军驾驶战斗机在低空徘徊,车队铺天盖地衔接鸣笛示警,摇曳似巍峨的长龙,恢宏咆哮气吞山河,雄赳赳侵略了十里街巷。

他沉默与我擦肩,浓烟像一帘从天而降的热浪,绞得我窒息,关彦庭恍若呓语,他削薄的唇阖动,“我讲了很多谎言,有一句是真的。我喜欢你。”

我呆滞僵在原地,汹涌的人潮沸腾,澎湃推搡我,我浑浑噩噩的随着起起伏伏。

风花雪月如此荒谬。

仿佛在稚嫩的心脏插了一刀,凛冽,尖锐,坚硬。

每每触及,灼烫抽疼。

喧闹的呼喊,在最后一辆车幻化为窄窄一点时戛然而止。嘈杂的窃窃私语也逐渐平复,几乎鸦雀无声,一双双不怀好意揣测的眼睛定格在墨绿色的坦克车尾,定格在我纷飞的裙衫。

后排一位老实窥伺的夫人拽着同伴女眷,一脸鄙夷的瞥我,“关总参谋长待她情真意切,她末了借幌子跑了,咱的圈子谁不知她红杏出墙,淫荡成瘾,她做沈厅长的二奶时,孟太太提醒我,盯紧了自家男人,不省油的灯能把房梁烧了。”

白夫人不耐烦挤出看台,冷飕飕的圆场,“夫妻同林鸟,灾难各自飞。关总参谋长节节高升,中央的文书都昭示了,关太太又不傻,她倘若是蛇蝎毒妇,嫌钱铬手吗?不该眼巴巴的攒在怀里,男人落魄她跑,飞黄腾达了也跑,她混不到今天的地位。”

那名太太阴阳怪气的讥讽,“白夫人与关太太…瞧我的记性,与程小姐交好,您巴结她替白主任谋出路人尽皆知,押错了宝,您倒大度。”

白夫人将栅门麻利一锁,“我家老白不遮不掩的依附上司,求平安顺遂,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光明磊落。”

太太还要和她争辩,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