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钳锢我迈石梯,我强作镇定数通往目的地跨过的台阶,二十三级,不出所料,在三楼的高度。

特等狙击警擅长远程平射,即一百五十米之内,横向靶子,百发百中,野外作战兵擅长极限环境的攀爬、扫雷和持久战,即二十层楼以下,方圆五十公里的近身格斗,沈国安挑的地方,显然不符合他们施展拿手好戏,公安特警相比大练兵锤炼的陆军差之千里,老狐狸诡谲,他防备三个男人玩包抄,把他瓮中捉鳖,于是铤而走险,在夹缝里漂移,和我的猜测不谋而合。

沈国安绑我,便是釜底抽薪鱼死网破,捡一线生机。

我看不到前路,走得十分趔趄,他们被我拖累得差点摔跟头,男人不厌其烦,将我眼睑和嘴唇的胶带揭下,目之所及,杳无人烟的荒郊野岭。

四周断壁残垣,朔风呼啸,微弱的日暮之光被连绵陡峭的峰岩掩埋,投洒在矮坡,寡淡幽暗,冷飕飕的倒灌脖颈,像堕入了阿鼻地狱。

这一处萋芜的山脉,是遥望长白山的北郊。

城墙外糜黄的野草,顽强摇曳,一扇拱形的砖瓦门缀满蜘蛛网,它不腐不亡,像生生不息的官场,改朝换代,战争却从不消逝。

颓废的五层工厂,楼顶一簇烟囱在燃烧,气柱焦黑,直插云霄,磅礴而萧条。

做戏要滴水不漏,拿捏精准人祸将至的惶惶之态,迷惑绑匪,也给关彦庭争取部署伏击的时间,沈国安已经无所不用其极,这些忠心耿耿不曾抛弃反叛他的人,尚且理智,我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也没带武器的女人,打点好,稍后作人质的滋味不难捱,至少,他们不会鞭笞蹂躏我,肆意凌辱。

我和沈国安宿怨未了,他毁我一生,我得光鲜亮丽,伶牙俐齿的见他,给他最后一棒。

我摆动着身子,拂开覆盖在脸上的长发,露出一枚耳环,“大哥,这是和田玉石,江浙的工匠精琢打磨的,南方雕刻师手艺巧,能卖好价钱,我孝敬您,您给我碗水喝。”

男人伸手粗鲁揪断,搁在掌心掂了掂,“值钱?”

旁边的小喽啰说,“关彦庭的娘们儿,一件首饰一套房。沈厅长包她,张宗廷也宠她,内裤都他妈是镶金线的。”

男人啐了口痰,“姓关的王八羔子,给咱沈书记提鞋都不配!当年他刚进部队,高干子弟欺侮他,蹲在墙角睡觉,隆冬三九,冰碴子焐被窝,冻得皮开肉绽,烟霞路底层的下九流,当洗脚妹的妈怕给他招非议,喝敌敌畏自杀了,否则他下三滥背景,当军官?连长他都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