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沈书记是桃花岛的常客。”
我撩拨着耳环的珠钻,“仕途素有王不见王的规矩。关首长与沈书记,在同一场合会晤是奇闻,沈书记戒备他,关首长也提防他,闹得出事端吗?你当摸爬滚打的人精和你一样,就知道吃豆腐渣呀。”
侍者明白我的弦外之意,他思量片刻,阻拦我沈书记承他一笔情,却得罪了关彦庭,都是只手遮天的大佬,混饭吃的底层小喽啰惹毛了官家,整个酒楼也遭殃,分明是自寻死路。
他挺上道的,“关太太,摄像坏了,我和保安室交涉,清场十分钟。行吗?”
我由阴转晴,笑说有劳。
我塞他袖绾两张钞票,他带着一拨侍者涌入电梯,门叮咚合拢,回廊鸦雀无声,只余潺潺的酒水击打杯壁的淅沥。
“复生,这种场所,你一向不屑一顾,今天是约了挚友吗。”
韩复生坦坦荡荡,“我太太在桃花岛打牌,她输得最惨,电话里找我讨债,我是管教不服她了,又怕那些太太嫌我们小气,忙不迭加了五万块。”
“是吗?我头一次听说,你惧内。”
“您玩笑了。家和万事兴,外面操持伤脑筋,后院内斗,这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沈国安扔了一根纤细的柴火在灰烬内,“你太太呢。”
“补了账,我训斥她回家了。”
沈国安不戳破,亦不再追问,他默不作声烹酒,动作不疾不徐,余光也瞟着他,“我印象,你可不会撒谎啊。”他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里藏猜忌的刀刃,“认识关太太,舌灿莲花的本领,她传授你了两三成。”
韩复生面不改色,“关参谋长,哪是我能高攀的。他的夫人,我更知分寸了。”
他未抬头,故而也错过了沈国安目光的凶悍锋狠,一丝一毫的慈祥也荡然无存,“复生,云南的缉毒第一线,清苦吗?”
“沈书记关照,再苦也过去式了。有您提携我,我在东北鞠躬尽瘁。”
沈国安皮笑肉不笑,他喝着酒,“你明白就好。有些话,我得告诫你。东三省的程霖广袖善舞,异常狡猾,被她迷惑得神魂颠倒、犯傻卖命的男人,两只手数不过来。你敦厚老实,本分守纪,她戏弄你,就像碾死蚂蚁。你一旦破了缺口,她将得寸进尺,死死地扼住你的软肋。她会踩着你的尸骸,一点点囊获她要的东西。你在市局办公,张宗廷流亡黑龙江,你相当于握着他的命脉,你效忠我,五年内,我许你省厅厅长的荣耀,八年内,我常委任期盈满,退位前,我扶你升公安部,正副职,看你的道行。我相信你,不会使我失望。”
韩复生仰头,他鼻梁和下颔的每一丝横纹,皆是感激涕零的动容,唯独那双眼窝,了无波澜,沉寂如海。
他不触动。
沈国安的不打自招,暴露了他的利用,在这场战役的黔驴技穷,用人时,给予江山万里,得偿所愿时,斩杀根除,他恰恰符合我的警示,沈国安迟了一步,在我以柔克刚拨动韩复生的心扉时,他的一切蛊惑,都微不足道,布满老奸巨猾的铜臭。
火中取栗,夺了他人的食,也毁了自己的皮。
我扣住头顶悄无声息消失在回廊,桃花酿的白酒后劲儿委实不小,我全神贯注拉拢韩复生,也没数,十杯八杯的填了肚子,挨了一阵子风吹日晒,脑袋嗡嗡作响,脚底也跟着踉跄,我拦了一辆出租,报了西郊别墅的地址,便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酣梦之时,司机关了空调,张猛隔着敞开的玻璃轻轻拍我,我一机灵,“彦庭从军区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