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的猎豹,我懒得废口舌,言简意赅质问,“情况。”
秃头拿着望远镜,窥伺帮会里的一举一动,“六成跟随廷哥在十四K的地盘斗法,三成在自家场子,过江龙挺上道儿的,他担忧城门失守,十四K派人铲除他的生意,场子防得很缜密。”
我冷笑,“所以这里不足一百人。”
秃头调整着焦距,“八九十吧。西北两间炮塔,二十四小时警卫放哨。过江龙的军火非常先进,百乐门麻六一直打他主意,想买一批枪械和弹药充库,他不卖,听说他德国有警局的货源。”
“以卵击石的哲理,懂吗?”
秃头满目迷茫,我摩挲着温润剔透的玉镯,“他的军火,根基,实力,人脉,皆在张宗廷之上,澳门欺生,外省的不吃香,何况还是落荒而逃的败寇。我们是卵蛋,过江龙是石子。”
他搓着冒汗的掌纹,“嫂子,卵磕不破石。”
“磕破与否,箭在弦上,拼了才有转机。胜义帮千载难逢空旷虚弱,百十人的饼啃不进肚,澳门大局波诡云谲四面楚歌,前有豺狼,后有条子追剿,你们还他妈混个屁。”
秃头被我鼓舞了士气,他大喝一声干!
埋伏在电线杆和老房子周边的五十名马仔,齐刷刷围拢了胜义帮,此起彼伏的扳机扣动划破静谧长空,突如其来的灼烈枪声,震得窗户霎那灯火通明,胜义余党抄家伙四处奔蹿,为首的大马仔持狙击枪冲锋,瞄准街口嘶吼高喊,“有敌情!”
“骚哥,哪派的?”
大马仔啐了口痰,“龟孙!十四K…”
他后半句没说完,视线落在鸣笛的奔驰,脸色大变,“操他妈的,张宗廷反水了!”
乌泱泱的人海聚拢在大院,刀枪棍棒的武器晃得铁门快散架,秃头指挥兄弟们朝里闯,压迫性的大势所趋,逼得胜义马仔节节败退。
毫无征兆一场灭顶之灾,电光火石磅礴而残暴,金属武器的尖锐摩擦不绝于耳,我冷眼旁观这一幕,有条不紊将作战计划传达秃头,由他通过对讲机排兵布阵,一方骁勇善战,一方空有力量,没有核心人物领军,犹如散沙般一通乱打,反而顾此失彼,不堪一击。
澳门四大帮派平分春色,风平浪静几十年,如今惊雷乍起,是时候终结了。
我咳嗽了声,秃头从驾驶位迅速跳出,拉开车门毕恭毕敬迎我下车,我戴上宽檐礼帽,压低边缘遮额头,迎着纷飞的烧焦炮火阔步走向数十米之外的三重门。
局势一片混乱,胜义的马仔不愧硬汉,宁死不降,几乎是殊死搏斗,捍卫过江龙的巢穴。
失了根据地,胜义便溃散了,鸡飞蛋打的粥,如何水米复原呢。
我等不及欣赏完好戏,争分夺秒方是要务,这么大动静吸引了条子围剿,不是白白浪费心血替他人做嫁衣吗。
我一把夺过秃头的枪,大踏步直奔顶层的岗哨,趁着过江龙的警卫和我这方爪牙缠斗无暇抵挡我时,举臂干脆偷袭了他一枪,枪柄撞击在警卫脖颈凸起的筋脉,他一激灵,整个躯体轰然倒塌,溅起脚底翻腾的灰尘。
我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俯视波澜壮阔的厮杀,硝烟狼藉,江山如此多娇,何止生来爱慕功名利禄的男子,我是女人,也同样为它的荣耀锦绣折腰。
我发射了三连枪,荒僻的郊外炸得乌云滚滚,怒海惊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