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仔一头雾水,“嫂子?”

我系好裙衫的束带,“我打车去,别太招摇,保不齐东北的条子死盯,再牵连了廷哥,你捎句话给他。”

我用手挡住口型,“过江龙挪了一半的马仔,助阵廷哥平十四K,八百对一千四,胜算微乎其微。而且我猜测1902有阿痔的人,他在赌街效劳多年,决计培养了心腹,他滚蛋了,阿炳逮不着他,想必他有风声。1902全军打仗,哪怕一张嘴泄露,十四K有耳闻,就会全神贯注搏杀。”

马仔恍然大悟,“没胜算,还大打折扣,廷哥不是送死去了吗?”

“所以我要反其道而行之,窃夺胜义帮,轰炸根据地。届时四百马仔进击十四K,场子切一半驻守,帮内充其量只剩两百人,廷哥分出一百马仔,悄无声息包抄这栋楼,十四K分布在澳门塔,距离非常远,折返支援是妄谈,胜义帮收归麾下,我们便多了一桩巨大筹码。”

马仔呆愣半晌,“调虎离山?”

我冷笑,“你以为过江龙是吃素的?四大帮派,他最精。张宗廷暗算盟友大B,同为盟友的他,赢了十四K他能高枕无忧吗。他时时刻刻戒备张宗廷反咬,嫌隙滋生,早晚撕破脸。相反,十四K的阿威愚蠢莽撞,十四K九成的马仔更自大,他们吃老本看似昌盛,实则在削薄掏空资产。与他们为友,吞并胜义帮,十四K少一劲敌,他对张宗廷非但无戒心,还会视为挚友。瓦解内部龙虎猛将的疑虑,慢慢蚕食。十四K有钱,有人脉,做垫脚石格外的合适。”

马仔尾随我走出一趟街,拦了一辆出租,他拉开车门侍奉我进入,“嫂子,这招绝了。过江龙无论如何料不到,廷哥虚晃一枪,搞得如此隆重逼真,猎物不是十四K,而是他。”

我闭目养神,挥手示意他回。

车抵达百乐门,弹奏西洋曲的乐队正在旋转门外布场,我压低了帽檐,步伐飞快直奔金碧辉煌的厅堂,侍者和礼仪小姐端详我的衣着,深知是大户家门的太太,殷勤招呼我通行接待贵宾的水晶梯,我视若无睹不理不睬,混入在衣香鬓影的普通回廊。

我提前打探了,今晚孟小姐的压轴曲目花好月圆,百乐门和香港的夜总会路数相差无几,主打经典怀旧,不似内地的会馆,什么新鲜时尚玩儿什么,港澳的富商权贵,喜欢的风格很是迥异。

我瞧了瞧演艺大厅正中央陈设的金钟,预计孟小姐出场,还有三个小时。她在出场前,十之八九赶来见我,她上台了,这群如狼似虎的达官显贵不会轻易放她下台,备受瞩目不好行事。

我四下寻觅着一处接头极佳的角度,在西南方灯柱扫射的盲区,斜对着舞台和二楼出口,我还没来得及迈步,一名年轻的男侍者举着几杯酒,不知哪里蹿来的,挡住我前路。

他把酒盘撂在茶几,宽大的工服袖绾抖落出一张信封,“劳恩小姐,孟小姐吩咐的,您查收。”

欢场不埋秘密,偌大的百乐门难保不暗藏玄机,我和孟小姐那一次碰面,说不准被谁瞅见了,捅了麻六邀功,麻六愚蠢得没一丝戒心,早让同行砍死了,他猜忌孟小姐,安排马仔试探,不是不可能。

我警惕打量他,“孟小姐怎地委托你了,老员工吧?”

“干了三四年。”

我抚了抚长发,“是不短了。”

“我负责孟小姐的包厢,刨根究底的话,她是我老板。”

我眉梢不着痕迹微挑,侍者笑着将信封往我怀里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劳恩小姐相信我,我自然不会坏事。”

听他沉着淡泊的口吻,不像侍者,倒像有两把刷子的练家子,我留了心眼儿,接过的同时抱怨,“孟小姐仁义,两天前我凑巧在洗手间借了她一盒胭脂,我快忘了这事,她仍记得。”

我捏着薄厚,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