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我爱他肋骨凸起的青筋,爱他病态又结实的皮囊,爱他两枚乳头之间幽邃的沟壑,爱他粗穿着,说我要他的命。

我想,最后也是我征服了张宗廷。

他死在我的身下,幻化为一条不该贪恋沙滩温暖的鱼,他无所顾忌的,脱离了他的海水与氧气。

张宗廷苍白的皮肤浸泡在决堤的汗水里,打湿了玫瑰色的床单,一切结束的时候,他深深埋入我体内,抽搐着说了一句,我爱你。

我满脸潮红,分开腿骑着他腰腹,枕在他精壮起伏的胸膛,近在咫尺的窗,掩着陌生的灯火,澳门是一座如此歌舞升平,昼夜不息的城市。

它比我想象中,没有良知。

多少人迷途,多少人深陷,多少人堕落。

它依旧我行我素,张开血盆大口,谁痴迷它明目张胆的刺激,谁憎恶它无情无义的虚伪。

它在子夜黎明,演绎着男人与女人,风月和风流,可歌可泣的欢愉。

一如张宗廷给我的故事,不圆满、不安稳、却诱惑我不疯不成魔,陪他离经叛道反抗世俗,看它明知过错,逃不掉惊心动魄。

倘若我爱上的他,是普普通通的男子,我会怀疑这份爱情的企图,它太不纯粹,它是我情妇生涯掠夺疲累时一颗太阳,它给予我不争不抢的壮烈,它像是为我而存在。

但我爱上的是坏人,是恶霸,是今夕不知何夕的注定一死的罪犯。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情爱之外的力量,撕毁我的理智。

我流着泪,在他与我相融的体温里,一遍遍喊他名字。

他不厌其烦回应,我们越缠越紧,越紧越不知满足。

眼泪砸在他锁骨,我抚摸他的脸,“宗廷,你告诉我,一错再错的爱情,是不是很深刻。”

他轻阖眸子,我颤抖的指尖覆盖着他翻滚的喉结,“害怕吗。”

我说怕,你怕吗。

他闷笑,火热的手掌扣住我削瘦脊背,“假如你不在,我也许怕。你跟着我,我不怕。”

我问他为什么。

暗夜里他睁开的一双眼,像锋利的鹰隼,溢散着冷冽的寒光,“我要让你平安体面的活下去。”

“我的未来,有你吗。”

他平静沉默回望我,“我不知道,小五。”

我落了更多的泪,恰似松软的珍珠,他接住一滴,温柔擦拭着我脸上的所有,“后悔吗。”

我扎进他怀里,用力的呼吸,什么也没说。

我程霖,此生没做过后悔的事。

若非要说一件,我后悔自己把持不住这颗心肠。

我缴械在张宗廷的柔情陷阱里,一步步沦丧。

假设我不爱他,从未背叛沈良州,他们也许到不了这般惨烈地你死我活的局面。

转天中午,秃头带了一本账薄,是1902储藏室白粉的详细记录,总共剩余一百九十一公斤原定输送葡京赌场的尾货,张宗廷过目后,让秃头给葡京的管事捎话,他在东北栽了跟头,货物烧毁,拿不出供应,用一批军火做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