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松了松颈口,“白玉微瑕,完璧归赵。”
关彦庭饮茶的姿势停滞,他唇边弧度倏而锐减,眼神含着三分危险,“原来沈检察长,打我夫人的主意。”
“关参谋长升迁中央,我留驻东北,你我自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平步青云,我也高枕无忧。我舍掉父亲,关参谋长舍掉的与我相较,区区女人。程霖原本心思也不归属你,这买卖,你亏吗?”
关彦庭撂下茶盏,杯底撞击在瓷盘,清脆的刺响,“沈检察长莫非逼迫我吗。”
祖宗摩挲着茶炉光滑的铁壁,笑得意味深长,“副国级的尊荣,乃是关参谋长毕生追求,你当兵二十一年,吃的苦,遭的罪,期盼的不也是这一天吗。”
关彦庭眯眼,一言不发。
祖宗不介意他的冷淡待之,他自顾自说,“三年前,张宗廷舍弃河北省的江山,改名换姓将旗下全部生意势力聚集在东三省,距离他少年投奔吉林的林柏祥做马仔已过去十余载光景。他的聪慧在于,他不贪图一时的高利润,而倾其所有投入某一件,他割掉蝇头小利,筹谋长远开枝散叶,为自己挖掘无数后路。乔四枪毙后,中央在黑龙江声势浩当的扫黑,他死里逃生出境,发誓永不入东北,他唯一失误,河北那场特大枪杀高官凶案,他败露了主谋的身份。否则,河北他独霸,东北却三国瓜分,他的确没理由卷土重来。”
祖宗压低上半身,犀利逼视着关彦庭,“剿灭不怕死的亡命徒张宗廷,和颠覆沈国安,哪一桩更容易。前者我们近不得身,也看不透他的底,后者,三分舆论,三分罪证,四分搏杀,我们总不会每一样都失手。”
他再度朝前倾轧,“我要程霖。”
关彦庭静默良久,他蓦地放声大笑,“沈检察长,终究开始最弱势的你,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我心脏犹如被一只铁钳揪住,莫名的透不过气,我凝重转身,齐琪站在不远处的墙角,她斜靠着烧焦的衣架,面无表情抽烟,我看了她一眼,她心领神会,掐灭了余下半截,穿梭手持灭火器做现场补救的消防兵,笑着定格我面前,“是不是恍然大悟,自己从不曾真正认识过他们。”
我望着她一声不吭。
她说,“关太太其实一清二楚,越往顶峰攀爬,它的阴鸷,它的不可告人,它的算计,它的黑暗,越令所闻之人大彻大悟。万物的情,都经不起权势利益的荼毒和试探。”
我嗤笑,“我有准备。三足鼎立,不管哪一足跪倒,我都不会大跌眼镜。”
从206雅间撤离,我留了个心眼,弯腰捡起一只塑料瓶,瞥向天花板夹角的摄像头,掏出携带的勃朗宁,瓶口插入枪口,扣动扳机,咔嚓一声,翻倍的冲击性震得肩肘发麻,子弹贯穿瓶底,摄像头顷刻四分五裂。
我动作干脆利落,齐琪看得愣怔。
我不露声色收了枪,“摄像能够恢复,良州多疑,茶楼着火绝非偶然,他调集录像带,省厅有高科技复原机器,届时你败露,他会要了你的命。”
齐琪看了看碎裂的镜头,又看了看我从容不迫的身形,她倏而发笑,“关太太,我预感很准的。”
我朝电梯行走着,“什么预感。”
“或许未来某一日,您会拥有最不想过的生活。”
我按下箭头指示灯,“是吗。我不想过的生活,是违背我初衷意愿的,我也不会选择。”
她说您当我玩笑好了。
我和齐琪一人一拳,从背后袭击,打晕了监控室的保安,我们迅速找到二楼的录像存档,将备用带也清除,抹掉所有痕迹,我们在茶楼正门分离。
来往车辆都搭载了乘客,我观望七八分钟,正想转换方向拦车时,揣在坤包的手机急促响起,我乏了,懒得接,奈何它响得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