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欺骗我。你是我莫大的隐患,你若好驾驭,我也可放你一马。你的流言注定,我不害你,你早晚害我。与其等你生根发芽,我再费力拔除,不如熄灭春风,让你这把野火不能生。”

她在我嘴角处描摹了一个勾,刀尖拔出,飞溅了几滴血。

她随即站直居高临下俯视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格外有把握我将命不久矣,所以她的语气渗透了一星半点的同情,“你拥有太多,东北执掌大半王权的男人,都曾对你动心肠。我真正懂得宗廷的心意,是陪他应酬喝醉那晚,他半梦半醒对阿炳说,风情何止千万种,程霖的风情,世上女儿谁也不能复制。”

她扔掉匕首,脚跟用力踩了上去,“兴许,他某一天会感激我。你是推他入深渊,而我扯他避开了悬崖。不止他,每一个活跃在政坛与灰色地带的男人,要么为软肋一无所有,要么当断立断,保住全盘。宗廷享有你,不就是与军政为敌吗?”

我虚弱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她的脸幻化皲裂为七八张,混沌又闪烁,“利用。”

“利用的罅隙,保不齐缠出轰轰烈烈丧失理智的感情呢。趁还没有,关太太,做点贡献吧。”

呛鼻的血腥味愈加浓重,她嫌弃掩口,招呼等候在门外的绑匪,“缸里蓄满水,要沟里的臭水,兑一点铁铜溶蚀的锈液,防止她浮肿,死之前怎么玩儿,你们商量。脸毁了,她的身子,可是东北三省趋之若鹜的佳肴,你们几辈子也修不来福气尝一口。”

她撂下这话,转身消失在走廊。

两名绑匪留了一人看押我,另一名按照冯灵桥的指令,一勺勺的接水填满大缸,水声像送葬的哀乐,折磨得人精神崩溃。

撕心裂肺的剧痛火辣辣的灼烧,我匍匐在稻草堆,绝望的呻吟着,牢牢捂住割伤的左颊,温热的血流一寸寸濡湿了我的指纹,我的手腕,我怕极了,我感觉得到那支匕首划过的地方皮开肉绽,我只是不敢面对我毫无还击之力的结果。

正如冯灵桥所言,没了容貌的程霖,怎样突出重围得偿所愿。

东北狼烟迭起的围场,男子号令群雄,原本就不是轻易能征服的。

我跌跌撞撞爬行,冲向敞开的铁门,每逼近一米,四肢便抑制不住的颤抖,几次弓起又几次坠落,我艰难扒着门框,对准上面一块残缺的玻璃,折射的夕阳微光照在额头,长长的一道疤痕,狰狞而猩红,从眼尾蔓延至唇角,皮肉外翻混合着污泥,加速了它的糜烂。

当这副丑陋的凋零的惨象直达我瞳孔,倒映出我脸孔的毁灭,我眼前倏而一黑。

218 石破天惊

水缸蓄满后,一名素未谋面的男子叫住了看守我的绑匪,他戴着钢铁面具,隔着粗大的栅栏说,“姑娘有话,速撤。”

冯灵桥发号了新指令,似是有临时的插曲打断了计划,她鼻梁掐着宽沿墨镜,立在窗户下,给了绑匪一箱子钞票,“留几个馒头,一桶水,封死玻璃,这几日都不要现身附近。”

“姑娘,反水了?”

冯灵桥没搭理,她又撸了一只玉镯子,“能闭嘴吗?”

绑匪自然识趣,搔了搔头,不再追问了。

他们将我牢牢捆绑在墙根,封死了锁链,玻璃合拢的刹那,最后一丝夕阳也被遮挡在外面。

绑匪护送冯灵桥马不停蹄撤离郊区,我匍匐在稻草堆,新鲜的刀疤从开始的血流不止,缓慢停息,巨痛仍持续,只是疼到极致,麻木了不少。

我分不清白日黑夜,昏昏沉沉的睡着,熬了几小时,大约是凌晨,整片半山郊区警笛嘶啸,犹如要戳个窟窿。

我仔细辨认着,除了公安的警车,影影绰绰的,军区的武警防弹车也混在其中,我气若游丝抓住一个馒头,拼尽余力砸向玻璃,纹丝不动的窗柩,鸦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