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祖宗自恃高枕无忧,犯如此庞大的纰漏,挖坑埋自己。

他一定在筹谋任何人猜不中的大计。

我当然不能多问,我故作镇定说,“张老板有冯书记保驾护航,怎地都不替他出头压制吗。”

“沈国安的儿媳妇开行当,冯书记能躲则躲,同级官职,分量不一。”

他抬腕看时辰,“程小姐,廷哥的吩咐,我得赶赴吉林。”

阿炳叮嘱两名马仔照顾好我,将我万无一失送回别墅,他一分一秒不耽搁,驾车飞速驶离十字街。

车胎刮起沸沸扬扬的尘埃,呛了一鼻子灰,我咳嗽了一阵,平复呼吸说,“关先生所托非人。我是残花败柳,有幸和关先生共结连理,已经是我的福分,余生漫长,情字怎么写,我给不了你答案。”

关彦庭沉默半晌,“张宗廷现在腹背受敌。关太太捎一句话给他。勾结了王凛,在香港我也并非独大,九龙十几家赌场,其中三家的货源,新界一家夜总会的白粉渠道,我愿意拿出交换。”

他顿了顿,“这是我争取的最大限度。他若不满足,我不介意鱼死网破。我至多不能升任中央,扳倒我的筹码,他不具备。而我有置他于死地的证据。关太太的乞求,在我底线范畴,我会退让。涉及到军权与女人,恕我不能。”

他说完摇上车窗,薄唇阖动了两下,张猛把控方向盘,车追随阿炳离去的方向,吞噬在霓虹与黄沙的尽头。

强烈的预感肆虐,我甚至能断定,这场战役正在彻底揭开序幕。

轰轰烈烈,生死一瞬。

必定有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踏进别墅大门,一整日舟车劳顿,疲惫得几乎连站都站不稳,我正准备弯腰换鞋子,厨房煮粥的保姆突然不言不语奋力挥舞手臂,暗示我看向她,我蹙眉抬头的刹那,被镂空的木质屏风后,客厅内多出的女人吸引住了目光。

是依偎着张宗廷吃杏仁酥的冯灵桥。

电视播放一部极其幼稚的都市肥皂剧,她看得入迷,时不时哽咽伏在他胸膛,抽泣着问他会否有朝一日,也像男主抛弃妻子。

张宗廷任凭她无理取闹的厮磨纠缠,耐着性子用纸巾吸干她眼角的泪痕,“抛弃感情的男人,不也有浪子回头一说吗。”

“我不。”她腿横在他腹部,“我要你一辈子只属于我,我不要迷途知返的浪子。”

张宗廷挑眉笑,“要求挺高。”

冯灵桥不依不饶要他承诺,他只好吻住她嘴唇,将她喋喋不休的撒娇和逼迫堵回。

我站在玄关不久,目睹了这场接吻的戏码,张宗廷松开她的同时发现了我,他并未有过多惊愕或波澜,极其平静和我四目相视,我面无表情望着他,冯灵桥察觉他心不在焉,正要循着他视线扭头,他忽然竖起食指,贴在她沾染了糕点碎屑的下巴,轻轻擦拭掉,不间断的缠绵温柔的肌肤之亲,勾得冯灵桥格外甜蜜娇羞,她挽着他臂肘,“宗廷,我很幸福。”

张宗廷淡淡嗯,“我也是。”

我匿在没有灯光的阴影里,数着黯淡的每一寸角落。我注视这一幕,倏而觉得被当作掌上明珠的女人,她滋长在纹路里的天真,一半可笑,一半可悲。

她所拥有的来自社会与家世的一切恩宠,是底层煎熬的我从不奢望的。

因为它距离我太遥远,我今时今日的全部,都是涅磐重生血泪造就。

我和她们博弈的资本,便是我一根手指,足以杀死她的天真愚蠢。

保姆端了两碗粥放在客厅茶几,她背在臀部的手,频率不停的急促摆动,我心领神会,趁她遮挡麻利上了楼。

保姆很快跟上来,她推开一扇非常不起眼的隐匿在角落的客房门,“程小姐,委屈您了。张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