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掉匕首,没入荆棘琳琅的草坑,“让你哑得明白,陈庄撑不住一时片刻了,跟错主子,结错冤家,死都不知如何死的,你指望她力保你无恙吗?她自顾不暇。”

男人张嘴咕隆了几句,也听不清说什么,便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司机隔着老远瞧见这一幕,他奔跑来时大惊失色,说话都结巴了,“程小姐…您。”

我理也不理他,面不改色的擦着染血的指尖,我也惊讶,我不手软,不慌乱,不后怕,不心悸,似乎这样的事常做,麻木无感了,然而今日是我真正意义的第一次,让自己染指了阴暗和杀戮。

“送医院,最好让他再也不能开口讲话,得了失心疯,或者精神错乱,怎样给我这个交代,你跟着张宗廷耳濡目染,应该驾轻就熟。过程无所谓,我要结果。”

我凶狠盯着他,“另外,你不想做第二个他,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也不要挑战尝试。”

司机吓得魂不附体,他胆颤答应了,看着我的眼神几度恐惧可怖,却不敢多说。

我当然清楚,他怎会不告密呢,替我隐瞒张宗廷,他不要命了。我这么做无非也是等他宣扬,让那群押宝陈庄的马仔,明白情势,程霖不是看上去这般柔弱,我也能眼睛不眨,视人命为儿戏。

我下不去手,可这次下不去,来日我便是鱼肉,她为刀俎。

条子盘查的目标是张宗廷名下货物,归根究底冲他的,为防患未然择清嫌疑,他回了哈尔滨,跳出吉林的纷争围剿之外,阿炳在别墅等我,到达之后我们分秒不耽误,乘车赶往西北郊的盘查口。

我特意询问阿炳,陈庄负责接应,还是在车上护送货物,他说陈小姐不管这批货。

我顿时了然,这笔交易下家是澳门,澳门与东北的官场一贯无合作,澳门瞧不上东北,东北的爷更看不起澳门弹丸之地,重中之重的压轴戏在香港,顾润良是唯一的路子,澳门的买卖既然我接手了,由我全程指挥善后,更不会出差池,陈庄索性面儿都不露,届时香港出货,她才得以全新陌生的面孔大刀阔斧。

车经过好一阵的颠簸流离驶入吉林107国道,夜幕低垂,月色下的山路极其蜿蜒曲折,危机四伏。阿炳熄灭了火,用望远镜窥视着几里之外的岗哨,半个身子压低伏在方向盘,一动不动,像一具死尸,“程小姐,您不下去吗?条子到齐了。”

我缓缓睁开眼,探头张望,107和116国道一片死寂,足有百余的条子分列三队,持枪站立,按说该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可除了烈烈寒风,几声鸟兽嘶鸣,如同诡异的坟地。

这风平浪静的样子,倒让我纳闷儿了,公检法三足鼎立,太子爷死盯的买卖,军政还没上阵呢,单单凭一个市局局长何慕鸿,解决得出乎我意料的完美顺畅,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货车呢。”

阿炳抬腕看表,“至多五分钟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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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阿炳要一支烟,他没想到我会抽,我也确实偶尔才碰,他翻腾了好一阵,从驾驶位递给我半盒,我接过按下打火机,闭目吸了一大口,略带生疏吐着烟圈,“你喜欢老牌子。”

他说念旧。

我嗤笑,“什么年代了,逗我呢。”

他反问您不念旧吗,发生的事,曾喜欢的食物,去过的地方,轻易能忘吗。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别开头继续抽。

他踯躅了半分钟,终归按捺不住,“程小姐,我有一事,很想问问您。”

我舌尖抵出一枚烟丝,目光凝视着随风摇摆的茎叶和灌木,“我是否真心投靠张宗廷,有无二心,对吗?”

我掸了掸冒出头的烟灰,“你是吗。”

他说当然,为了廷哥,哪怕送命,绝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