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划桨,每游近几米,便飘出弹奏管弦琵琶的曲乐,快要抵达岸边,已是无比清晰。茶雾朦胧,袅袅蒸腾,王凛的声音再度传来,“多少货,多脏的水,你尽管安心,香港九龙和新界,白天副警务处说了算,晚上我王凛说了算,二十四小时,香港全是我的地盘。”
祖宗执杯挨着鼻尖,韵味无穷嗅了嗅茶香,“王处长一手遮天,肯与东北合作,是我走运。只是我好奇,张宗廷卖货除了必经香港港的维多利亚港区,还有旁的路子吗。”
“香港港有一半由副警务处管辖,是九龙半岛这一块区域,香港岛那边新加坡承包了几个码头,广东客商租赁了两个,张宗廷倘若通行毗邻香港岛的港区,那就不好办了。”
祖宗阴鸷眯眼,舌尖抵出一枚细碎的茶叶沫,“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张宗廷的势力扩充香港,否则来日方长,香港会当作他的退路,他一旦加入港籍,按照现在东北的情形,弄不了他。”
王凛为难得很,硬生生扛了半晌没支会,祖宗问他有麻烦吗。
“张宗廷的能耐,逼急了莫说港籍,新加坡籍他也拿得下,香港自02年开始,出现不少私人租赁码头,幕后老板变数很大,说句泄气的话,张宗廷是否在这些幕后老板之中,我们都还不清楚。”
祖宗略微侧身,启唇说了很长的一句话,可惜帷幔虚虚实实的遮掩着,高山流水弹到了最高潮,完全倾覆了他的嗓音,山水之间皆是那悠扬的弦音,时而婉转时而激昂,惊了梅花,惊了池水,惊了翻卷的白云。
我爬上岸,侍者凑巧捧了一壶清泉水,打算送去湖心亭,他见我在这里挣扎,微怔了下,迅速搭把手将我拉到安全的高坡,我掸了掸衣摆沾染的水珠,“那边是什么亭。”
侍者循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是乐坊。专门男宾宴客的。”
我淡淡嗯,“你找个由头,帮我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尤其是坐在西南方和东南方两个位置的人。”
倘若能安排自己的马仔,我也不乐意牵扯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但不行,冒险太大,马仔扮成侍者伺候客人,惊动更多。
侍者又是一愣,犹豫了几秒,“程小姐,您大约看到了,沈检察长为首的一批人,非富即贵,恐怕不许…”
我不等他说完,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沓钞票,塞入他的工服口袋,“为我出力,我自然不亏待。不做也无妨。”
我耐人寻味瞟他的工牌,“养家糊口不易,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
金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皆有贪欲的血肉之躯,诱惑与威胁双重施压下,侍者隔着布料捏了捏钱的厚度,横心一咬牙,“我尽力,您稍等。”
他放下水壶,溜边从假山石的左侧小跑靠拢那座阁子,到达门口时,站着两名助理,侍者以为会被阻拦,自行驻足了半分钟,结果助理纹丝不动,只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空气。
侍者一刻不怠慢,掀开帷幔跨入里面,他挨个掠过奏曲的姑娘,吩咐着什么,落座茶桌的四个男人都没有起疑,仍在专注商议公事,我知道成了,最起码票子没白掏,能侦测多少军情,看天意了。我抑制着惊惧的情绪找了块干净的四方木桩坐下,隐匿一株茂盛的松树后,七八分钟的样子,侍者迈出乐坊阁,有条不紊折返。
“程小姐,市检和市局增援了一百零九名警力,驻扎西北郊的国道,两日后上岗,听话茬是追剿货物。”
我瞪大眼睛,“确定是后天吗?”
我的郑重严肃吓了他一跳,他笃定点头,“确定。沈检察长说了两遍。”
我吊在喉咙的心脏猛然颠了颠,“两遍?”
且不论祖宗一向不喜反复重讲同一件事,他和王凛说这个干什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实在多余了。
难道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