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极端圆滑。达成五分目的,就急不可待收手,他断断不会冒多一分风险。”张宗廷皮笑肉不笑,“你以为他最终放过我吗?沈国安不进中央,以他的年岁,至多一届,四年后他必下台。关彦庭把持东三省的实权,扼住我的命脉,对他百利无一害。甚至不等那一天,只要确定沈国安无望,他立即反咬我一口。”

我叼着一只生煎包,在一旁装聋作哑,内心翻起惊涛骇浪,关彦庭的确是成大事的人,军政的高官野心勃勃,危险程度不言而喻,他可是享有阅兵权的参谋长,军中威望极高,野心在部队意味着二心,上面第一个就灭掉他,正因如此,他辛辣高明的手腕表现得很隐晦,埋伏幕后,从未登台,张宗廷能威胁他的,是关乎复兴7号的合作,这是关彦庭走投无路的一招棋,也把他彻底漏入了张宗廷的网。

160 内心凌乱!

我将嘬净了馅儿的生煎包吐在盘子里,“绕远送到辽宁,再驶向广东。耽误几日认了吧,总比反水强。大连港口正经贸易居多,老仇胃口大,一贯私吞,你不是没分他的羹吗。几年前垮台的乔四也从未出过一箱货,东北的条子更易懈怠。”

我撩拨着嘴角汤水浸湿的碎发,“一部分马仔扮成游客,一部分马仔登陆渔船,凌晨打捞虾蟹,船头冲岸,给例行的条子看清楚是哪艘,表面木箱是新鲜的渔货,底下压着白粉。”我越说越起劲儿,一时眉飞色舞,“最好呀,别封口,露一道缝,哪个条子靠近开箱,蹦出两只螃蟹,大钳子狠狠夹他的手,保他懒得查了。”

我掩唇笑得花枝乱颤,阿炳与陈庄冷静得很,面无表情看着我,我毫不收敛,反而媚眼横飞,“不行呀?正儿八经的博弈,你们有把握吗?那是违禁货,你当掺了红梅烟草的万宝路呢?扣了交罚款就能领货走人,这是掉脑袋的。”

我对准咽喉利落比划,嗤嗤笑得欢实调皮,始终沉默的张宗廷忽然也笑出来,“古灵精怪的小花招,他们的确防不胜防。”

陈庄显现片刻的恍惚失神,她强颜欢笑说保不齐是法子,我们深思熟虑,条子同样,有时另辟蹊径出其不意,反而事半功倍。

我斜眼瞟阿炳,“倒腾海鲜赚钱的多了,谁认得你的马仔呀。再者一个对口机关都拿不下吗?大连港是省厅直控,军区也可参与,关彦庭死活不买账,还有二三把手,谁让你揪着公安厅长不放了?”

阿炳被我轰炸得哑口无言,陈庄嘱咐他兵分两路,拉拢关彦庭,也做好失败准备,捎带着贿赂吉林省厅管辖大连港的官员,金钱女人,分红股份,不可能哪一样都行不通。

张宗廷大拇指无意识捻磨着瓷勺,他眼睛微微吊起的弧度,像极了桃花,从前不仔细,仔细也光顾着看他下面,上面倒忽略了,我才发现竟有男人的笑这般迷惑,肤浅的那一层粼粼水光,温和清澈,而水光隐藏的另一重,勾着重峦叠嶂,无法翻越识破。

他眼眸含笑时,无尽的阴谋算计,诱人之余,剧毒悄无声息的深入了骨髓。

“关彦庭即便肯,沈良州不是受他压迫的人。吉林港三方牵制的场面,不会二度重演。”

陈庄转动着冷却凝固的牛奶,“沈良州唯一赌注,就是拦截复兴7号的走私货。货轮登陆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会堵死我们。”

“找应酬牵绊他。官僚交际,不可避免。”

他说完撂下餐具,慢条斯理系着西装纽扣,“吉林顾省委的续弦夫人,喜得贵女。顾省委略低沈国安一级,高沈良州两级,这面子他一定给。往返一日很急迫,他还盯什么。”

张宗廷目光炯炯注视着陈庄,“顾省委的幼弟,做建材生意,别的不缺,偏好美色,由他鼓动兄长邀约沈良州见一面,他依然不会拒绝。林柏祥把控吉林港,我借复兴7号的东风扶摇直上,沈良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