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炳试探对张宗廷说上家已经掌握了我们派出女人接头,现在更换来不及,对方的势力不在内地,势必为稳妥起见,保守退缩,错过这一回,要再等至少一周。
我跳下张宗廷腿间,触摸裙子口袋里防身的匕首,“既不需要我打斗,也不需要我验货,只是出面走个过场,省得你手下处处防备我,被当成贼的滋味,我要受多久才是头?日子不是一天两天。”
我撂下这番,吩咐阿炳备车,走到门口正要迈出庭院,张宗廷在我身后开口,“我不肯你去,是我的私心。无关这件交易。”
我步子倏然一滞。
他语气惆怅而深重,于空气中回荡飘渺,捉不着,握不住,死灰一般。
“小五。记得回来。”
我死死捏拳,捏到手臂酥麻,失去了知觉,才满是汗水缓缓松开,喉咙无比沙哑吐出一个嗯。
或许,祖宗将我丢进了这狼窝,从肉体、情意到风月歹毒的计谋,榨干我全部价值,用以攻克张宗廷第一道防守,也或许,如二力所言,大功告成之际他会接我离开,抛掉利用殆尽的文娴,给我沈太太的名分。
无数可能拉扯折磨着我,我快要喘不过气。
为今之计,走一步看一步,甚至我都不明白,感情和理智哪个更胜一筹,我究竟盼望谁赢,输了的那一个,我是否会后悔。
我坐上车想到什么,命令阿炳通知上家,更改一半的预定。
他不明所以,“接头的马仔调换吗?”
我脑海不断放映祖宗一贯的围剿策略,一桩桩一件件,清晰的浮出水面,我攥紧了门把,一波又一波冷汗潮涌似的从皮肤里渗出,把我打湿成水人儿,“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接头的计划照旧,只通知对方头目,军火原定在哪验货交易,改为相反的路线即刻撤离,留下十支样品足够,道上人讲廷气和仁义,不会弄虚作假,我们看样品就好。”
阿炳完全猜不透我的意图,我疾言厉色说别多问,我比你们了解沈良洲的路数。
他听我这样斩钉截铁,权衡了几秒没废话,这个节骨眼没了回头路,复兴7号进港的最后一盘前菜,好吃难吃必须吃,每个人都在赌注。
他迅速联络了上家头目,那边同样一头雾水,但也照做了。
去往目的地途径南北大路,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夕阳西沉,整座城幽暗无比,昏黄的苍穹被浅淡的乳白遮掩,月色惆怅,道旁无限延伸没有止境的凋零的树,影子稀疏而婆娑。
此行的接头地点出乎我意料,闹市区后面一片陈旧的贫民窟,十几座矮楼尽头的老街口,矗立着一间年头不短的二层茶馆,乌烟瘴气鱼龙混杂,素日拮据的百姓歇脚听书喝大碗茶的下九流之地,上家倒是会找地方,条子插一脚都嫌苍蝇多,的确是眼皮底下办事儿,打脸得很。
我停在门口,粗略梭巡了一圈室内,十来张方桌,零零星星的占了一半,颈间围着黄丝巾的少妇,谈笑风生的几名年轻男女,以及剔着板寸穿棕色皮夹克的独身男子,十有八九少妇是便衣,检察院的下属可能性大,祖宗不会安排市局的人拖后腿,毕竟他趁这滩浑水也打算瞒天过海做笔大买卖。
我目光匆忙锁定在夹克衫男人,闷声不语走过去,没有摘帽子,仅仅露出下半部的唇鼻,念了一句:“今天十五度。”
他专注阅览报纸,并未立刻开口,表情都没变化,我们相对而坐,沉寂了几分钟,侍者端上两杯果茶,退下的同时,他微微抬眼,“明天回暖。”
我从容不迫仰头,“我是张老板的人。避开条子了吗。”
他握拳抵唇,眼神四下瞟,“西街有一辆银色面包车,车上是Q爷的马仔。复兴7号登陆哈尔滨港全部事宜,一直是Q爷和廷哥交涉,我只负责这批军火押运。北街,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