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缕的落寞和绝望。

我爱的男人,不是寻常百姓,所谓的身不由己,令我全部心血和挣扎付诸东流。

张宗廷面容不见半分被戏耍的恼怒,他满面春风,笑得轻描淡写,“沈检察长到底舍不得,还是和我一样备了后手。”

“同张老板智斗,所有招数写在脸上,能有胜算吗?”

他们两人对视几秒,放声大笑出来,阴森森的笑声充斥着死寂的船舱,听在耳朵里刺疼又凛冽。

阿炳完全放弃劝诫,他立在一旁,眉目凶狠注视着我,倘若此时给他一柄刀,他毫不犹豫会手刃我。

东北的黑老大,几十年风云变幻,红颜祸水一向是垮台的导火索,张宗廷不爱美色,不动春心,是这些手下安心追随他的关键,他为女人动摇,在他这个位置根本是自寻死路,后果必定军心涣散。

张宗廷抬手示意他这方的马仔收枪,祖宗纹丝不动,直到那些黑漆漆的枪口全部消失在他视线里,二力忽然扣动扳机,指向脸色涨红的阿炳,“怎么?张老板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住了。州哥也不是吃素的,交易是您主动谈,面子栽这么大,州哥看不到诚意。”

张宗廷太阳穴的两缕青筋清晰凸起,他似是怒了,隐忍到了极致,低眸摩挲着扳指,脸上的阴郁之色愈积愈深,“收。”

“廷哥,沈良州钻空子,他小人之为,我们客气什么?大不了船里鱼死网破,咱的人遍布东北,还怕搞不过一窝贪官吗!”

张宗廷眉目倏而一沉,沉得快而狠,不留余地,不容置喙,他犀利凶悍的目光扫向阿炳,满是警告,阿炳不敢和他僵持,愤愤不平把枪塞进裤带,“廷哥,如果有一天您输了,一定是这个女人毁掉的,咱们赤胆忠心,架不住您往火坑里跳。”

他撂下这一句,带着十几名哑口无言的保镖走出船舱,他们离去的背影仓促而暴怒,可谁也无法怎样,张宗廷压着他们,他一句话,不能不听。

我心里清楚,士兵生了不满与二心,将军的马在战场骑不稳,正如谣言四起,火烧一片,及时拯救也千疮百孔。祖宗这一步棋何止为了刺探复兴7号的情报,说白了,他心知肚明,这艘客轮不过掩护几个接头分子,小打小闹的消息,对整个大计作用不重,倒是离间计,玩得漂亮且不露声色,从内部击垮,摧塌,让张宗廷无形之中失掉千军万马的拥护。

仅仅一霎间的念头,我觉得祖宗是这世上最恐怖狡诈的男人。他不露相,却精明入骨,他的城府压根不是我玩得过,猜得透的。

“沈检察长,过时不候的道理,你懂。”

祖宗点头,“三日,不急,张老板慢慢找筹码,你该清楚,我最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张宗廷挑起一半唇角,邪气冷笑,他弯腰跨出船头,身姿潇洒利落,皮鞋踩在江山吞没的甲板上发出哒哒的脆响,一如我心口一下下刀割般的灼痛。

他是雨,润物无声,何时驻扎我心底,侵占了我的风月,我无所察觉。

他是浪,惊涛廷迈,卷起我的万丈红尘,世间悲欢,我知晓已晚,再难拔掉他亲手埋下的钉子。

二力等船上只剩下我们这边人,他拉紧保险栓,问祖宗怎么办,还查吗。

祖宗往三节舱内瞥了一眼,我刚刚放行的那伙人捧着啤酒谈笑风生,丝毫不关注一门之隔的二节如何危险重重,像无关此事,可表现得太从容洒脱,也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我瞬间捏紧了拳,十指甲盖扎入娇嫩的皮肉,我感觉不到疼痛,事情逼到这地步,早已不是我畏惧后悔彷徨便能抹杀,回不去原点,我和祖宗都清楚,我们已经越走越远,在一个又一个阴谋意外和猜忌算计中彼此离散。

祖宗竖起衣领,遮挡半副脸,闷声不语穿梭过堤坝,出了码头,他潇洒利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