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步骤停,无声盯着冗长的走廊晃动的人影,手包震了又震,震得手发麻,整条右臂也在颤,我半眯着眼,灯柱涣散重影,像沉入水里,我抚了抚跳动的心口,二话不说离开了那间包厢。
挨了嘴炮,我反而清醒了,我顺利找到米兰的包房,屋子里只剩她自己,狼藉的酒瓶散落一地,她踩着俩杯子,喝得醉醺醺。
我梭巡一圈,莫名其妙问她,“人呢?”
米兰说,有十来个姐妹儿,她那辈儿年长的,我这辈儿年轻的,都来给她送行。对了,她结婚后会跟着司机回老家,她大手大脚惯了,一年的包养费,几个月就花光,但她外快多,攒了几百万的本儿,去哪落户也不愁买房子。
米兰没好气瞥我,“你天亮再来,连我都走了。”
我掏出手机,二十多个未接来电,时间显示十一点三十五分,我和张宗廷厮混了俩小时。
真他妈能操。
我揉了揉差点脱臼的下巴,“我待不久,咱俩喝完我回家洗澡刷牙,来得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米兰瞧了我足足半分钟,她手抹了抹我鼻尖,我一看她指腹沾染的白精,噎了一口气。
“你干嘛了?当我不认识这玩意?怎么,你也和司机搞一起了。”
我骂她放屁,“祖宗搞得我天天屁股疼,我哪有力气玩火。”
我随口岔开,米兰不上套,她问我那怎么回事。
瞒不了她,她猴精着呢,我说碰见一王八羔子,尿了我一嘴。
她嗤笑,“我瞅着张宗廷了,他和一拨检察厅的高官在312谈了一下午,他一个月后有大动作,吉林和辽宁,他失去的会原封不动夺回来,你最好回去劝太子爷,别杠他了,他玩横的,当官的拦不住。”
我没吭声,把酒斟杯子里,又倒进去,反反复复折腾,酒水起白沫子了我才住手。
米兰高看我了,我的话分量重,但前提,别触及祖宗的雷区,在他那儿,我哪敢提张宗廷啊,那是我奸夫。
我问她怎么挑了小半生,嫁个平庸无奇的司机了。
米兰握着酒瓶对口吹,“在松原养伤是我最落魄的岁月,我被主流阔太圈封杀,想在东北做生意比登天还难,树倒猢狲散,那些臭男人躲得远远的,玩得好的几个姐妹,不少受了我恩惠,异口同声说不认识我,背地里骂我活该。程霖,这么冷漠可怕的世道,我在欢场混了十八年,我从没受过。”
她碰了一下我的酒杯,“要是没有老郑,我活不下去。我生不了孩子,失去了青春,我现在就是一个坐吃山空的废物!没人管我,疼我,我可能就吸粉了。米兰做了一辈子鸡,我除了劈开腿,什么都不会,世人的唾液会淹死我,我只有死路一条。”
她扬下巴,“喝啊!摆样子呢。”
我为难看了看杯子里被我倒腾得像上了火的尿似的人头马,小嘬了一口,米兰托着杯底,一下给我灌了。
沫子融化在唇齿间,那味儿真骚得销魂。
我忽然想起,张宗廷干我最野的那回,下面那地儿,就是这样的白沫横飞,吧唧吧唧响,臊得我发抖。
不可否认,米兰是幸运的,她在最艰难时遇到愿意娶她的男人,东北提米姐,可谓臭名昭著,娶她是奇耻大辱,没点胆量扛不起。若是寻常百姓,我只当作那人贪图她的钱财,想玩一玩被大人物睡过的二奶究竟什么滋味,而她靠山的司机,看过她全部下贱放荡的做派,和她目中无人的拜金嘴脸。
婊子从良,情妇还俗,需要多少改过自新的勇气和不可抹杀的伤痕,圈外人是领悟不到的,只会骂她咎由自取,骂她自食苦果,谁也不追溯,她当年为何撕下天真纯良的面目,荼毒自己。
我和米兰喝了几杯,她想起了什么,“张宗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