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包房内只剩我们两人,我开门见山,“王堂主,那晚我有事,离开得匆忙,张老板与您半途而废的交易,我来续谈。”
他万万没料到是这样,将信将疑挑了挑眉,“怎么张老板不亲自来,委托一个女人出马,不像他作风。”
我从容不迫,“因为我和他,谈的是截然相反两种结果。他自然不会来,也不清楚今晚我与王堂主的会面。”
王庆龙恍然大悟,他舌尖颜色极深,舔了舔发黑的门牙,直勾勾看着我。
我溜达了半圈,四下观赏堆砌的彩色砖石,“我不懂道上纷争,不过王堂主被张宗廷回驳,连祥叔的面子他都不给,是我领会错,还是属实?”
提及那晚栽面的事,王庆龙表情很难堪,他点了根烟,眉目一片阴霾。
天枰的倾斜,是两方实力的悬殊,一方高,另一方低,压到最低时,渴望反弹的冲动,便极度膨胀。
那么毁掉某个念头的概率,也最大。
我亮明底牌,“不瞒王堂主,我是替沈良州而来。”
他手一颤。
低着眼眸,等我下文。
“九姐上了张宗廷这艘船,除非被轰赶,否则她不会主动跳下。传言不虚,张宗廷的确要吞并吉林,夺油田只是初步,莫说九姐,连祥叔都是他眼中钉。沈良州到松原试探了九姐的底细,她目前是张宗廷在吉林最锐利的羽翼。有九姐开路,吉林的黑道易主,指日可待。”
王庆龙吐出口烟雾,“沈良州与我们祥叔有恩怨。”
“黑白的恩怨,是摆在明面的,死伤的无非是小卒,内部恩怨却暗箭难防。没有长久的敌人,只有短暂的盟友。沈良州要阻止张宗廷蚕食吉林,祥叔想必也不愿分一杯羹。既然议和失败,不如争一口气。”
王庆龙五官皱巴巴拧在一起,“这不是让我与九姑娘为敌吗。”
我嗤笑,“难道王堂主与她现在是朋友吗?”
他哑口无言,兀自吸烟,我慢悠悠坐在他对面,“九姐与张宗廷这次合作,她可谓忠贞不渝,良州那么大筹码也打动不了她,假以时日,张宗廷夺油田、占吉林、剿异己,祥叔有多大的造化,硬扛张宗廷这头猛虎,再避开九姐这匹恶狼?”
我拿起王庆龙的烟盒,抖出一根,一点点撕碎,咖啡色烟丝堆积一座小山,我轻轻吹拂,灰飞烟灭。
“市检察院这批货,在祥叔手上,良州摸得一清二楚,他一旦上报,王堂主啊,你别太自负,东北的条子不全是吃素的。祥叔不比当年,条子怵张宗廷,未必怵你们。良州不喜大动干戈,他才压下消息,把矛头指向张宗廷。”
王庆龙听到这批事关生死的货,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
我笑说就是你揣测的意思。
我懒洋洋斜倚在沙发垫,“张宗廷是一点亏不吃,祥叔窃取了条子的机密,保的是整个东北的黑社会,张宗廷不肯分担风险,他也能受益,他勾结九姐,对祥叔赶尽杀绝,王堂主心明眼亮,我做不得假。良州也是没辙了,不得不将橄榄枝,抛给王堂主。冒险合作一次,有何不可呢。还能更差的局面吗?”
一簇闪烁的灯柱晃过我的脸,也晃过他的,“而且我有把握,只要王堂主给我一样东西,九姐这颗誓死追随的赤胆忠心,也有可能动摇,你们未必兵戎相向,张宗廷也会满盘皆输。”
我这番劝降书伶牙俐齿,铿锵有力,王庆龙打量我半晌,他彻底糊涂了,“冒昧问一句,姑娘到底是谁的人。”
我神色一收,语气也阴沉正经,“王堂主这话错了。怎么,乱世当道,还不许女人出马定乾坤了?白道的太子爷,江湖的亡命徒,我又不傻,你觉得我是谁的人?”
王庆龙掐灭烟蒂,甩进烟灰缸,他来回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