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其他人的工作效率和可能需要的适应过程,我真诚的希望自己能忘记适才发生的一切。但是很遗憾我无法通过失忆来忽略他的坦诚,只能半开玩笑地问他:“你能不能想办法不喜欢我?我是什么样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不用把你调走了。”

陈谨忱又露出了很无奈的表情,说:“我会努力的。”

“你一定要努力。”我强调,“观察笔记不许再写了,我看见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禁止令申请我会去中止,但是你别像以前一样研究我了,我应该也没什么新的东西能让你研究了。”

“好。”陈谨忱再一次答应我。

他平静又确定地向我保证,表情间仍旧看不出一丝喜欢我的痕迹。过去九年,他面对我的表情总是这样,这让我对他的感情始终没有实感。九年,实在是太过沉重也太过漫长的时间,我并不怀疑这一感情的真实性,观察记录中每一瞬间的注视都是情感的表达。

我只是更加确信我不懂爱情。包容的、沉稳的、不求回报的付出;偏执的、沉默的、藏在暗处的注视,原来都是一种爱情。

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产生这么沉重的爱情的优点?我忍不住问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九年前……你记住我是因为我撞了你之后很有礼貌吗?还是因为我很好学,八月就买了教科书?”

这也许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陈谨忱思考了许久,答案远没有平时的条理分明,摒弃了他的理性判断,他说:“因为每次见到你,我都感到快乐。”

见到一个人就觉得快乐,这也是爱情。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谨忱无知无觉地上扬了些许唇角,没有再尝试克制。

他从未如此生动过,每一条浅淡而平直的面部线条都因微笑而起伏,呈现出极温柔也极美丽的弧度。病房的床头摆放着纯白色的百合花,素丽而宁静,花瓣的弧度和颜色都与他相近,无声地开放着。

我能够确信,此刻他确实因为见到我而感到快乐。

所有的拒绝、伤害和职位调动的相关要求,都变得难以出口。

这正是我曾向往的,纯洁而毫无保留的爱情。当这样的爱情真正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回应,拒绝是残忍地,接受是不负责任的。

我极为罕见地选择了拖延,希望延缓凋谢和枯萎。

幸运的是这时候护士走进病房,通知陈谨忱去检查。

我顺理成章地向他告别,离开之后,通知了人事部,假期结束以后要调一个新助理来暂时负责特助的工作,但没有做出任何职位调动的决策。

期间有朋友打电话来邀请我去跨年派对,都被我拒绝,实在是没什么心情的我既不能回玉兰陵,也不能回鹤寻大厦,最终又回了我的别墅。

走过枯萎的玫瑰丛时,我决定明天通知花匠换一批花,可以是百合也可以是玛格丽特,总归不要再是这样一片凋败。

原定的晚餐时间之后两小时,我终于吃到了今年的最后一顿饭。

在热闹的,充满希望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我的生活再一次发生巨变。充斥着变化、失去与痛苦的一年即将结束,衷心希望新的一年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接近零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我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本是该挂断的,但我仍有些心不在焉,反应过来时已经按下了接通。

电话那边没有人说话,但是能听见电波过滤后的沙沙呼吸声。

我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是并没有打断对方的沉默,大约五秒的相对无言之后,对面说:“你为什么会接电话?”

我很无语地回他:“晏云杉,你觉得我不会接还打来干什么?”

晏云杉顾左右而言他:“陆鹤闲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