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极为怪异地,我又觉得他其实并不快乐。

他一直看着我,很安静地笑了一会儿,我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稀少也很好看,就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急着要他给我回答。

在我以为他会否认这一荒谬的猜测时,陈谨忱忽然说:

“是,我喜欢你。”

他很突然地坦诚。

陈谨忱仍然在微笑,让这句话既像是玩笑,又像是喜欢我是一件让他觉得开心、幸福、也值得笑的事情。

“你很聪明。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骗你。我也从不想欺骗你。”他的语气仍旧和缓而确定,向我陈述:“陆绪,我爱你。”

和陈述工作及日程安排时的语气一样,唯一的差别是他没有使用敬语,陈谨忱很有条理地解答了我的问题,表达了他的建议:“从九年前开始写观察记录是因为爱你,你看不出来是因为我没有想过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把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写下来了。”

“确实有一点可怕,但是写这些的目的只是怕我会忘记。”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我在所有工作中都怀抱着个人感情,把你作为我私人生活的全部,我从来不是一个符合你的要求的助理。”

事实的冲击让我短暂地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我看着他熟悉的面容,许多过去的事情在脑海中串联起来。

“表达内心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表达爱对很多人来说更是毕生难以启齿的话题。因为知道会被拒绝,所以沉默也是一种自我的保护。”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胆小的,并没有明知不可而为之的勇气,所以真的敢于表白自己的人才会被称为勇敢。”

“……我常常向往您的勇敢。”

“……被听见也是一种残忍。”

“没有想过在一起,也就无所谓黯然神伤。”

“因为不可能,所以没必要说出来。”

“您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不会变的。”

所有的,习惯沉默的陈谨忱偶尔说出的一切,都有了不一样的解答和值得挖掘的含义。

从昨天夜里任由我无意识拥抱却恪守自我绝不回抱开始向前追溯,追溯到我贴近时略略颤抖的手,海岛上见到我时泄露的一点点急切和紧握,一条信息即能判断的异常,加班工资置换的一个亲吻,第一次时近乎毫无反应的开始……

再向前向前再向前,能够一直追溯到八年前入职时令我印象深刻的周全。

他隐忍到极致,近乎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