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爱我,比我爱他还多。
但他也很坚定地在拒绝我,甚至以死明志。
都这样了,没什么好说的。
我拿着那个绿皮日记本在他家楼下站了很久,像是在举办一场告别仪式揽昇,之后离开,做好了再也不能来的准备。
我给我哥找了个护工,至于我本人,再没出现在医院。
几次三番想去看看,但只要一想起他那双眼睛我就觉得自己在往冰窟里面坠。
我希望他看着我的时候是满含爱意的,结果呢,都是无助和绝望。
是我把他逼到了这一步?
我回了自己家,在沙发上坐着,几个小时没动一下。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三居室竟然这么大,大到我心里都发慌。
之后我又开始看我哥的日记,也大概开始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被领养过。
因为那样看似正常的安稳日子,他并没过几天。
1999年12月24日 大雪
平安夜。
可爷爷说这是洋人的节日,我们不过。
无所谓的,我对任何节日都没什么期待,除了春节。
不过现在我连春节也不期待了,因为小野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没觉得不高兴,我挺开心的。
小野跟着他的新爸爸妈妈去了别的城市,更好的城市,在那里他们会给他找更好的医生做手术。
今天上午我给小野打电话的时候,他跟我说过完年就要手术了,他会变得越来越强壮。
真好。
我的小野能更健康地长大了。
我多想在小野手术的时候陪着他,可是不能,我们离得太远了。
不过没关系,再长大一点我们就能自由地见面了。
我会努力学习,和他考一所大学,以后赚了钱,买一个房子,和他一起住。
我要一直一直跟小野在一起,他是我最爱最爱的弟弟。
这一页日记,我看了好久,反反复复,想着1999年那个平安夜。
我们全家搬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去见我哥,但第二天我就打了电话去福利院。
院长也没有告诉我他被领养的消息,想来是他叮嘱的。
可能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种生活长久不了。
对于自己的人生,他始终是悲观的吧。
院长让我留了新的联系号码,之后我哥打了过来。
后来我们约定每个星期六上午九点通电话,有时候是他打给我,有时候是我打给他。
我一直以为那个号码是福利院的新号码,可我在这本日记里才得知,那是路边一处公用电话亭的号码。
我哥不想让那个大学教授知道他跟我联系的事,于是每周出来,准时和我打电话。
关于这件事,他在日记里写
我只是想创造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约定,每个星期六的上午九点是属于我们俩的时间。
没有人打扰,也无关其他人。
只有我跟我的小野,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看完这篇,我合上了日记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打电话给周清铭。
他很快就接了起来,电话那边很吵闹,听起来是在酒吧。
“有事说事,忙着呢。”
“帮我介绍个心理医生。”
“啊?”
“不是给我,是给我哥。”我说,“介绍个比你靠谱的,费用我付,多贵都行,唯一的要求就是全程向我公开治疗内容。”
“放屁!这不合规。”
“不合规的事情你少做了吗?”我说,“周清铭,帮我这一把,我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