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今日应该会相当平静地打坐吐息直到天亮,却没承想今晚他难得做了一个梦。
都说修仙之人不轻易做梦,每次做梦必定有所预警,但他今晚的梦却异常真实,真实到他以自己的视角站在梦中,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他看见在一处阴森的魔气四盛的地牢之中,一容貌昳丽的青年穿着一身几乎透明的红衣,瘫坐在用血绘制的阵法之上,其纤细的双手被手铐扣住,便有刺眼的红痕覆盖在手腕之上。
禁锢之法令青年无法挣脱束缚,虚弱垂着头,像是只脆弱的奄奄一息的孔雀,只能关在笼子中,被迫向人展示着自己单薄美丽的身体。
而他的身上则布满着红紫色的痕迹,一直从白皙的胸口往衣领中蔓延,甚至连精致的脚踝处也满是红痕。
梦境中,他发现自己往前迈出一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而青年则听到声响,慢慢抬起头颅那是一张漂亮的有些女气的脸,五官颇为魅惑却又带着男子的英气。
那是属于凌妙的脸。
而且是十八岁左右已经变成青年的凌妙。
“帮我解开……求你。”
在江月白恍惚期间,他听到了凌妙沙哑的声线,那双黑色的眼底除了被折磨到极致的脆弱,还有愤怒的绝望的含带杀意的黑暗。
紧接着江月白听到了自己玩味的声线:“帮你解开,你又要做什么?”
却见凌妙瞳孔深处的黑越来越盛,几乎是低哑的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复仇。”
“为我凌家上下……复仇!”
“只要你帮我……我可以成为你的剑,你的刀……只求你,帮我复仇!”
“很好。”一把泛着黑气的匕首从江月白手中丢出,并且二话不说帮他解开了束缚,看着跌坐在地上揉着手腕的青年,江月白发现自己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随后梦境开始变幻,第二个场景清晰的出现时,江月白看见自己似乎在一处洞府中,而当他抬起腿迈向唯一一张床榻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红衣青年坐在一黑发男子的腰间,手中直直抓着那泛着黑气的匕首,狠狠刺在那男子胸膛之中的景象。
“哈、哈哈……”
一串低低的混合着痛苦和畅快的笑意从他口中吐出,他的脸上扭曲着,匕首刺入胸膛所喷溅的鲜血打在他的脸上,为他那张精致的脸添了几分冰冷,和诡异。
“……没想到吧,有一天你能死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凌妙的低语沙哑又阴森,表情似疯似魔,疯癫又愉悦。
下一瞬间,他倏地拔出匕首,高高举起,眼中泛起猩红之光,再次狠狠朝男人身上刺去。
一刀一刀,一下一下,他不知疲惫的,尽情发泄着心中的恨意,脸上扭曲着,痛苦着,愉悦着。
而那个黑发男人则早已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嘴角溢出鲜血,停止了呼吸。
只有他掐在凌妙的腰间那条手臂上的黑色纹路,还在淡淡散发着危险的魔气。
“够了。”江月白看见自己不耐烦地抓住凌妙的手腕,抢走了那把匕首,而凌妙则因为自己的力度而虚弱地摔倒在地面上,微微仰头时,那脖子上的红痕似乎又增多了一些新鲜的痕迹。
他呆呆地注视着房梁,眼神并无一点焦距,像是被掏空了的人偶,只剩下光鲜亮丽的外表。
须臾,那双无神的眼中忽然溢出一滴痛苦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啪嗒一声坠入地面,与地面鲜红的血泊融为了一体。
他又一次扭过头,死死盯着床榻上那死亡的男人,眼中的空虚重新染上了恨意的色彩。
于是很快,那趋近于常人的泪水便被他伸手擦干,情绪也变得冷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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