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行云也不知道对方又是哪根筋没搭对,反正自打那天买完衣服后,薛灵羽就一直表现得十分古怪,活像变了个人。

他不再咋咋呼呼,也不再跟自己起正面冲突,但最令封行云感到毛骨悚然的变化,是薛灵羽时时刻刻看向他的眼神,那种阴冷的、黏腻的、恨不得随时将他吞吃入腹的眼神。

眼下,在封行云看来薛灵羽无疑是又“犯病”了,他心中忐忑却不大敢表现出来,只匆匆扔下一句“有病”,便转身想要往回走。

“去哪儿。”薛灵羽的声音鬼一样毫无起伏变化地从身后传来。

“关你什么事!”封行云头也不回,脚下却动得更快。

他大步流星往前走,却不料脚掌刚刚触地眼前的景物就飞速后移,一阵强烈的失重感瞬息间向他袭来,等他重新拥有实感后,本该在他身后的薛灵羽却诡异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薛灵羽因着性子天真伶俐,脸上常有着十分生动的喜怒,可现下面对封行云时,却是极罕见的面无表情:“你喜欢她。”

说话间,薛灵羽依旧静静凝视着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美眸漆黑得犹如一口望不见底的深井,那些阴冷的恶意就似投入其中的石子,在井水中激起一圈圈扭曲的涟漪。

薛灵羽眼眸中不加掩饰的怨恨阴毒令封行云胆战心惊、寒毛直竖,那句快要脱口的“与你何干”也因此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口。

沉默了片刻后……

“……我不喜欢她,”封行云暗自吞咽了口唾液,努力维持镇定地说,“但我知道若我现在不赶快回去,刚刚那位姑娘一定会很难堪。”

“薛灵羽,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接下绣球,我自己也一样,方才开口就是打算当众归还后再离开。可那姑娘看似风光实则却沦落风尘,身不由己。这绣球她未必想抛,只是她跟我们不同,她没得选。”

封行云继续解释道:“你适才的举动不仅毁了花楼此前的精心策划,更是当众令她下不来台。若我不回去收场,事后那姑娘定会遭我们连累,被鸨母责罚。”

“所以,”封行云直直看着薛灵羽的眼睛,寸步不让地道,“薛灵羽,让开。”

封行云跑回去的路上还不忘随手摘下路边一片叶子,将其施法变作一个崭新绣球。

等赶到现场,万幸活动尚未结束,他当众还了绣球又编出借口后才总算全身而退。

只是当他再回到方才与薛灵羽不欢而散的地方,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踪影。

封行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依他的了解,知道薛灵羽这多半是生气了在跟自己闹脾气。虽然心里清楚这凡间怕是没人能把薛灵羽怎样,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客栈找人去。

果然,一问店小二,封行云才知自己离开没多久薛灵羽便到了客栈,他进门一声不吭上了六楼,此后就紧闭房门再未出过。

确认对方安然无恙,封行云才算安了心。不过这一来一去天色已近黄昏,他此时也再没玩乐的心情,索性到街边随便吃了碗炸酱面,也就跟着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

入夜,封行云正阖目盘坐在床上引气入体。

引气入体是修士基本,绝大多数凡人因终其一生都无法领悟而永绝仙缘,极少数有天赋的凡间修士即使能入门,但运功时也多有滞塞。而封行云却在初次尝试后便能迅速融会贯通、畅行无阻,这也是他能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凡修”的原因。

修真者在打坐时周身会有紫气萦绕,可此时封行云身边却并无这等祥瑞异象……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封行云结束吐息,睁开双眼。只是这次他眼中没有以往收功后的清明舒爽,只有渐浓的困惑。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