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面怎么都擦不干净的镜子,无论?将来多?么洁净如新,陈则眠都会记得它污秽的样子。
陆灼年?看着奔涌而去的水流,消沉道:“别擦了。”
陈则眠正?在拿纸擦镜子,闻言手上动作微微一顿,透过模糊不清的镜面和陆灼年?对视。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照顾陆灼年?的情绪,毕竟人在生?病时心情都会受到影响,胡思乱想也是很常见的情况。
但‘知道’和‘做到’之间的差距,众所周知。
那谁不知道上清华好,也?没见几个人真去上啊,他还知道不应该熬夜呢,穿书?前不还是把自?己熬死了吗。
陈则眠连自?己都不惯着,当然也?不可能惯着陆灼年?,况且这?两个月以来,他已经在极尽可能地维持好脾气了。
为了顺利推进治病过程,他对陆灼年?不能说是百依百顺,也?是在所能接受的范围内倾尽所有,极力满足陆灼年?的控制欲。
陆灼年?病了很多?年?,已经习惯克制、习惯吃药、习惯副作用,也?习惯把所有的风暴与漩涡都冰封在海面之下。
陈则眠突发奇想的提议,轻轻巧巧地打破了海面的平静。
是他一时冲动,贸然介入对方?的治疗过程。
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陈则眠如果轻易地转身离去,对陆灼年?来讲也?太残忍了。
事已至此,没有路可以回头
一旦陈则眠离开,陆灼年?势必会面对更加严峻的病情反噬。
这?个治疗方?案的产生?,原本就依托于陆灼年?对陈则眠远超旁人的信任与依赖,但陈则眠并不排斥,反而会因为陆灼年?的需要,有种落到实?处的感觉。
从出手干预陆灼年?治疗进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漂浮的、冷漠的、游离在剧情之外的旁观者。
两个人的命运,因一个细微的抉择而产生?了牵连,从此每一个波动都息息相关?,休戚与共。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陆灼年?第一个叫出陈则眠的名字,第一个发现了陈则眠与陈折不同。
陆灼年?不再是纸面上单薄而尊贵的男主角。
他是封禅他的人。
是陈则眠在书?中世界的全部?归属感。
陈则眠可以放弃七百万字剧情点的金手指,可以和陆灼年?做所有他想做的事。
结果陆灼年?还在这?儿半死不活的。
真是欠骂!
陈则眠越想越火大。
陆灼年?到底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他没信心?
陈则眠握着纸巾的手狠狠一划,把气全都撒在了镜子上。
所谓大力出奇迹,模糊污浊的镜面犹如被?横刀劈过,在混沌中露出一道银色光亮,更衬得周围不干不净。
陆灼年?双眸猩红,看着镜中的陈则眠,嗓子被?胃酸灼得嘶哑:“擦不干净的。”
陈则眠面无表情:“你别给我整这?死出。”
陆灼年?:“……”
陈则眠抬眸瞪向陆灼年?:“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困扰什么。”
陆灼年?低声说:“病情一直反复,你会很辛苦。”
陈则眠唇角崩紧:“这?有什么辛苦的。”
陆灼年?没说话,只看着他,冷淡的眼眸中是冰壳般的坚硬与脆弱。
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像陈述了万语千言。
陈则眠重复道:“真的不辛苦。”
陆灼年?自?弃般地垂下眸:“是吗?”
陈则眠抬手握住陆灼年?手腕:“是,一点也?不辛苦。”
陆灼年?垂首看向陈则眠修长的手指,停了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