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回来的时候,巧枝都还在厂里呢,过年停工宿舍都关了,肯定是要回家住得。

他哪里会想到,闺女竟然出息到小小年纪,跟那些高工一样往外跑?

“姐她就是故意的。”林家栋忽然道,在接收到整屋子人的视线之后,才继续,“明明出发之前,都是计划好过年之前可以回来,在自家过年的。”

林家老两口,心里忽然就升腾起一股不满。

尤其是想到自己大张旗鼓地折腾全家,又是留床又是换洗新的床单,结果热脸贴了冷屁股,那种不满就越发滋生。

哪有女孩子家家气性这么大的?

长辈都低头弯腰了,还要怎么样?还想怎么样!!难道要长辈给她跪下磕头吗?

越想越恼火,那股对林巧枝的不满蓄积起来,闷闷地堵在胸腔里,无处可去。

即使林巧枝不在,这股闷气也不敢对她发。

怕被那个小孩学了舌。

又怕林巧枝从谁嘴里得知这个事。

于是这股怨气就冲着江红梅去了。

“我们老林家可养不起这么娇贵的媳妇的,进了家门就打摆手,干坐着。”

……

江红梅在林家婆家受了气,倒是还能稍微硬气一点。

可有些气绵里藏针的来,有委屈都没地儿说,男人就跟瞎了眼睛一样,要不就是眼睛长在后脑勺上了,要不怎么还能在晚上睡觉时,明明看到她气得沉脸,还能问:“又谁招惹你了?”

等回了娘家。

她就被自家老娘拉到屋子里。

“红梅啊,你跟妈说说,巧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外婆贴心的说,“妈给你出出主意。”

江红梅被拉着手,在婆家积攒的委屈一阵阵往上涌,把什么都跟江外婆说了,“我是真不知道她这一去就不回来过年了,如果不是家栋说,我都没想到她可能是故意的。”

她好的也说了,坏的也说了。

说到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命苦,“妈,你说说我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闺女也不亲,家栋也怨我,我们姐妹兄弟几个当初那么苦,也都是相互帮衬着的。”

别的不说,有一点她这些年是真没说错,她生的这个闺女心是铁做的。

哪有过年都不回家的!

想到今年这吵吵嚷嚷的日子过的,好不容易盼到过年,盼到一年里最风光舒坦的时刻,被巧枝这么一闹,她受夹生气,全村谁都能数落她两句。

想到这些,江红梅真的跟吞了鱼的苦胆一样,整个人都不禁在妈和妹妹面前红了眼睛,可大过年的,又不能哭。

江招娣就叹气:“你呀,就是原来对巧枝太差了。”

“我哪里对她差了?”江红梅一听就更委屈了,别的不说,就这个,她是真的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对闺女算好了,她小时候喂猪、割猪草、洗全家的衣服、带弟妹、缝缝补补、做饭……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江外婆听了,觉得这个大闺女是生傻了,在村里这些当然是正常的,谁家都这么使唤女娃,当然都觉得正常,女娃们也就都做了,因为大家都做。

可红梅这不是嫁去城里了吗?

能一样?

可偏偏就是这个最呆笨的大闺女,因为能干嫁了个好男人,去城里享福了,她劝道:“巧枝都这么大了,也是大姑娘了,你也说了她记着你的好,女孩心软,你好好对她,以后你老了,她肯定也孝顺你。”

江红梅吸了一下鼻子,点头。

“不过啊,你也说她心硬,你还是得给有个依靠,要不以后老了怎么办,指望谁?”江外婆苦口婆心的语气。

人最怕的是什么?

老了赚不到钱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