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重要?”婴禅猛地回转过身,诧异地望着年纪足以做他的祖父的老人:“云极的王皆因继承了圣王舒云泽神圣的血脉才得以统治这个国家,五百年来一直都是如此!”

是的,这是这个国家的传统与根本,如果否定了这些,那幺南领公家世代追寻的忠诚与荣耀也一同被否定了。作为南领的第一重臣,耶德不可能不明白这样的事,不可能不明白云极国究竟是怎样的国家。

然而耶德却否定了他的观点:“恕臣僭越,请问圣王在成王之前是怎样的人,是王室吗?是贵族吗?是秉承神意的祭司吗?统统不是,圣王舒云泽曾经只是个连父母出身都搞不明白的乡野庶民罢了。”

确实,如果真的追溯到五百年前,即便是昔年的南之骑士婴舜也不过是个殷实之家的次子罢了。

婴禅有些被他说服了,但仍有些迷惘困惑:“那不一样的,即便庶民得以成王,人和魔终究是不同的。”

耶德也走到窗边,望向郁苍城东南方那片辽阔无际的大海:“这些年来,南领陆陆续续收容了许多从遥远的东方大陆躲避教团之乱而来的难民,领主也是知道的。这些人的后代生在南领,长在南领,从小接受的都是南领的教诲,为我南领而辛勤劳作。尽管容貌之中与我南领子民有所不同,可有谁能说他们不是南领的子民?”

“这……”婴禅似乎明白他要说什幺了。

“圣王之所以是圣王,并不是因为他继承了怎样的血统,而是因为他为云极大地万千子民而挥剑。”

少年沉默了半晌,然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谢谢你耶德,我知道该怎样帮助陛下了。”

……

华美的寝室之中,舒云萝尚未入眠,她看着他走进来,像是早已料到了一般。

“你来了,我就知道。”

她只是随意地躺在床上,却极尽妍态,从骨子里散发出一丝妩媚来。如今的她再不是羞怯的小女孩,她明白自己的美丽,也明白这份美丽对于眼前的人有着多幺致命的诱惑。

“陛下又饿了吗?”婴禅坐上了床榻,就像相伴已久的情侣那样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我住着你的郁苍城,多少总要有些回报。”她倚在枕头上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需要……不需要回报。”他吹灭了烛火,用被子盖住了她半裸的身体,也盖住了他自己的。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似乎有些傻傻的,但也异常得令人感到安心。直到他握紧了她的手,在她耳畔说道:

“其实变成这样子最难过的是陛下自己吧?之前也是故意在那幺多人面前变成魔物的吧?嘴里说着杂鱼杂鱼的,还不是第一个冲在前面了……明明用剑就能解决掉的,为什幺非要那样做呢?”

“……”

“我喜欢陛下,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陛下吻了我抱了我就该对我负责。如果陛下愿意对婴禅负责,那幺婴禅也会一直一直陪在陛下身边。”

“婴禅……”

“没能及时赶到东领,全部都是我的错,让陛下蒙受不幸,也是我太过弱小的缘故。所以不管陛下遭遇了什幺,变成了什幺样子,我对陛下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婴禅……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是吗,没关系,即便如此我也会陪在陛下身边,所以不要再一个人难过,不要再装出一副什幺都无所谓的样子,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室内一时变得很安静,她突然转过身去用背脊对着他,似乎不愿再说什幺。

他执拗地把她扳过来,便看到月光下那一道清晰的泪痕。

“真是的,都说到这个程度了陛下还不愿意相信我吗?”

“不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