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书上,你乃天弃之人,本该死于九岁。”沈玉清怜悯看着他:“你强求而活,便是大罪。你的父母兄长、同门灵宠,皆因你而死,我不可再留你。”

听到这话,裴子辰目光震动,他轻轻颤抖起来。

一瞬之间,父母兄长和他同坐一桌笑语晏晏,师弟同他勾肩搭背玩笑,胖胖围绕他身边讨要肉干的画面环绕脑海。

是他……

恐惧一瞬将他淹没。

是他害死他们。

是他毁了所有,他就是那个天弃者,他就是那个注定生而弃之的人。

可他做错了什么?

如果天道是公正,他做错了什么?

他气息紊乱,整个人濒临崩溃,他张口欲辩,却无言可辩。

沈玉清静默看着他,语气悲悯,抬手一挽:“你入我门下七年,宗门赠你最后一剑。”

说着,他抬手,裴子辰整个人悬浮起来。

他颤颤抬眸,看着整个悬崖,都是他过去同门。

他们密密麻麻站在沈玉清身后,属于他们的剑被沈玉清召唤而出,排列在沈玉清身后。

数万剑柄对着他,否定着他的所有。

那一刹,他终于在十岁之后,再一次失去。

十岁那年,烬骨咒烧尽了他的家。

十七岁这年,这万把剑刃,毁掉了他的归路。

他看着数万同门利刃,茫然无措。

他该去哪里,他有何处可去?

他本就不该活,他为什么要活?

“这块玉牌你拿着,”女子的声音响起来,“等你日后走投无路,愿意把性命交给我的时候,将血滴落在玉牌上,在心里唤我。到时候,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她的名字。

那个救他的人,那个救他性命的人。

他这一生,救他者寥寥无几,爱他者死别生离。

只剩那个人了。

性命而已啊,总归要舍弃,若能帮到她,那再好不过了。

姑娘……

裴子辰笑起来,血从他手上浸透玉牌,江照雪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姑娘,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听到这话,江照雪感觉到灵力涌入,她迅速施法,冷静道:“跟着我念。召”

“召……”裴子辰被沈玉清提到悬崖高处,已经快到黄昏,风都仿佛带了暖光。

“蓬莱真武元君”

“蓬莱……真武元君……”

裴子辰看着天色,无意识喃喃。

“庇佑!”

“庇佑。”

音落刹那,上万剑如流矢朝着裴子辰飞击而去,漫天华光飞散,裴子辰静默看着这一场盛大的生命之宴,在引颈受屠刹那,华光乍起,无数光剑从天而下,仿佛他九岁那年,义无反顾朝着那写刺向他的光剑冲撞而去!

一把把剑如烟火击撞散开,其中一柄直接贯穿温晓岸胸口。

温晓岸震惊跪下刹那,裴子辰被灵力震荡急飞开去,坠崖而下。

江照雪同时出现山崖,从沈玉清身后疾步往前,一把抢过他手中溯光镜。

沈玉清震惊回头,和女子擦肩而过,瞬间睁大眼眸,看着她宛如二十岁那年跳入沧溟海时一般,没有半分迟疑,抱着溯光镜一跃而下!

也就是那一刹,道侣契和同心契的感应同时消失,他的心宛如被挖空一片,空荡荡疼开,让他忍不住嘶吼出声

“江照雪!!”

江照雪听着沈玉清声嘶力竭的呼唤,没有回头,灵力灌入溯光镜,刹那间,天空全是乌月林那夜的画面,所有关于那些少年曾经的努力、守护,奋斗,都在天空一一浮现。证明着他们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