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师娘防身。”
裴子辰平静开口,江照雪知道他心思,斜靠在屏风上,轻摇小扇,似笑非笑:“我与我夫君同宿,何须防身?”
这话让裴子辰抬起眼眸,看着站在屏风前、纱帘下的女子,看着她小扇轻扑浮尘,他不由得走上前。
阴影笼罩在他二人身上,纱帘应他脚步而落,只留他身影在内纱帘之内,挡在江照雪身前。
“师娘,”裴子辰压低声,克制不住道,“今夜师父若上此榻,弟子与他,便是不共戴天之仇。”
江照雪听着,摇着扇子的动作慢下来,她慢慢抬起眼眸,看着面前与自己仅有一纸之隔的人,轻笑起来:“这话什么意思?”
“师娘救我,恩重于山,”裴子辰看出江照雪眼中冷意,意识自己失言,可他还是不肯让步,只寻着托词,“师父三番两次薄待于您,我不能看着师娘飞蛾扑火。”
江照雪不言,她清楚知道此刻她应该开口,不能留半分余地,不该给裴子辰半分念想。
可她看着他压着请求的眼神,想了想,还是转过头去,暗自告诫自己,是为了不让他生事,不耐道:“我有正事。”
“何事?”
“我要留他开阴阳衍仪灯。”
“怎么开?”
“此灯需阴阳相合之灵力……”
“我不可以吗?”
这话出声,江照雪扇子停住,她平静抬眸,裴子辰心上一跳。
他突然有些害怕,怕江照雪说出什么绝情之词。
这话出声,两人都静默下来。
江照雪背对着他,过了许久,缓声道:“你一个弟子,怎么可以?”
这话让裴子辰一刺,他心中清楚知道,江照雪说得没错。
若他与江照雪当真开了此灯,如何同所有人交代?
不管他在幻境里做过什么,不管他在梦境里做过多少,不管他有没有那根姻缘绳,假的就是假的。
沈玉清是她的夫君,他是她的弟子。
哪怕他是个陌生人,都比此刻离她更近。
他静默不动,外面传来脚步声。
江照雪知道是沈玉清回来,她立刻冷眼,压低声道:“走。”
裴子辰抿唇不甘,江照雪紧盯着他,裴子辰看着她紧张中带怒意的眼神,只觉心脏在这一刻被挤得快炸开。
他算什么?
他想问一句,他到底算什么?
然而他却也知,这句话他没资格问,问谁?如何问?
本就是他强求,本就是他不肯放手,他凭什么问?
他挣扎不言,只看着江照雪越发警告的眼神,就在沈玉清出现在门口前一刻,终于闭上眼睛,带着鸢罗弓如风散去。
江照雪心脏顿松,听着沈玉清来到门前。
入门刹那,脚步一顿,他敏锐抬眸,又只察觉慕锦月的气息。
他总觉有什么不对,却又不太确定,只能看着故作镇定从纱帐里走出的江照雪,冷声询问:“方才谁来过?”
“你的宝贝弟子啊。”
江照雪阴阳怪气,随意往椅子上坐下。
沈玉清一顿。
他不欲与她争执,抬手一挥,关上房门。
房间里只剩他们二人,沈玉清坐到椅子上,他似是在忍耐什么,江照雪抬眸看他,直接道:“想问什么?”
“没什么。”
沈玉清竭力收敛了情绪,只道:“你当真要用阴阳衍仪灯?”
“不错。”
“此灯消耗灵力巨大,”沈玉清劝说道,“一个迷阵,你再看几日,找到阵眼便出去,何必如此浪费灵力?”
“因为咱们没有时间了。